織焰略一停頓,走到離婦人不遠不近的位置,那婦人也并不在意而是開口和聲道:“仙子在岳霖床前稍待片刻即可,”她抬頭望向留影鏡中空明的圓月,神色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動與狂熱,連一頭梳的整齊秀發也浮到空中扭曲起來:“月華馬上就夠了,很快了…”織焰蹙眉看著婦人隨著情緒激動,表情越發扭曲的不像人類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夫人,您知道您后來做的這些事算是違背月神的初衷嗎?”
婦人慢慢冷靜下來,她一邊將自己胡亂扭動的頭發重新梳好一邊平靜的道:“這是自然。我早明白我已墜入魔道,如果月神怪罪下來,我們自會承擔罪孽,不過這不關岳霖的事,只要他好怎么樣都可以。”她放下擺正發簪的手沖織焰粲然一笑:“你還太小,不懂這世間大多事情都在暗中標注了價碼,唯有父母對孩子的愛永遠不需要等價交換。”說完,她在鏡中月前重新跪了下來,擺出虔誠的姿勢。織焰望著她,兩人久久無語。
空氣中寂靜了許久,織焰正在暗自擔心牧明耀等人的安危,鏡中之月卻突然柔光大盛,璀璨的月光搭建成一座小橋投映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婦人也狂喜的爬起身撲到床前不住的念叨著王岳霖的名字,整座大殿都被明亮的月光充斥著,仿佛置身于蒼穹之上的月宮中,織焰也被這攝人心魄的美色吸引了注意,她目不錯珠的直視著月光下的人影。
隨著月光仿佛灌注入那人身體之中,鏡子、大殿包括石像手舉的夜明珠都漸漸黯淡下來,花床上的人影卻隱約有光華流轉。隨著殿中所有光芒皆被斂入體內,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早已等待在床邊的婦人抓住他的手喜極而泣道:“岳霖,你醒了嗎?”
床上的人微微停頓了一下,用手揉著左眼緩緩坐起了身,他神情懶散,舉手間高貴的風儀已如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如墨般的右眼里閃動著千般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如此容華已然美麗得不似凡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織焰所見過的人類的美麗。婦人也激動的道:“岳霖,你越來越有仙人之姿了!”
王岳霖垂眸掃了一眼床前的婦人,接著又望向不遠處的織焰,他放下了揉眼的手,露出了如滿月般澄澈的月白色左眼。織焰愣愣的看著他沖自己微微彎起嘴角,又重新看向喋喋不休的婦人用聲若碎玉般磁性聲音打斷她道:“修復我身體所用的月華并沒有用完。你們做了什么?”
婦人仿佛被他這冷淡的語氣震的一愣,終于從之前欣喜若狂的情緒中漸漸冷靜了下來,她還是沒舍得松開王岳霖的手,聲音卻低了下來:“爹娘尋了個法子,從鎮民身上借了些精氣助你早日恢復…”他揮開抓著自己的手,從床上一躍而下冷聲問道:“不止。這種恢復的精氣所用,不僅要將整個地方化作鬼鎮,還要再添至少十幾位修真者滿身的靈氣。”他似有失望的看著眼前低頭伏在地上說不出話的婦人輕聲道:“我一生除魔衛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伏在地上的婦人微微顫抖著,片刻她將臉抬起來已是一半如常,一半卻如惡鬼一般。她嫣然一笑,尚還完好的那半邊臉仍可看到年輕時的幾分風姿,她的眼中閃動著明亮的光,慈愛的對王岳霖道:“正是因為你一生卑以自牧,含章可貞注1,又伴生月光容華,全家都為你驕傲,我們都覺得,你必定是仙人托生而來,長大也是要回天上的。我們從不求仙人轉世的你做什么,但你卻比普通的孩子更孝順,更善良,更洞察世事。”她微微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龐落了下來,而那半邊已成鬼面的臉上則留下了一道血色的淚痕:“岳霖,你實在太完美了。這樣的你,本來不用理會這些污穢腌雜的普通人的,可你還是盡力庇佑了你能幫助的人,可是竟然有人乘了你的恩還說你不好!我不能容忍!家里每個人都不能容忍!從須彌山回來之后,我們將那個刺殺你的小蹄子和她斷腿的妹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