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十月十五下元日,水官陽谷帝君的生辰,這一天南門山靜安觀有盛大的道場,人們會先在家中祭拜先人,再去靜安觀里拜一拜,請求水官解厄。而鎮上顧家老夫婦及顧書生一家也會早早地回來祭拜。
顧老頭顧子硯并不姓顧而姓宋,小時候也讀過幾年書,后來蘭江發大水,良田變汪洋,餓殍遍野,顧老頭也成了孤兒,無奈自賣自身做了顧家的書童改姓顧。顧家也只顧秀才一支,顧秀才高中之后便帶著祖上積攢下來的積蓄舉家去了京城,留了祖宅在這里。原先每年還有子弟回來祭拜,時間久了就只來信吩咐顧老頭每年清掃祭拜。
顧老頭得主家養育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這么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地看顧著祖宅,每年兩次祭拜年年不落。
顧老三昨日剛遭了難,李氏一夜沒有睡安穩,一早便起來準備祭祀的貢品,今年做的格外用心,希望先人和神仙看到自己的誠心,保佑老頭子早日痊愈。
太陽初升,霧氣還未完全退散,一輛馬車便進了顧家。
趕車的是顧書生的長隨墨書,二十來歲,在顧書生家有五六年了,墨書前不久剛來過顧家,看院門開著就直接將馬車趕了進來。
停穩馬車擺好馬凳,先下來的便是一身寬袖長衫的顧書生,雙手背在身后環視院內見院子被收拾的整潔干凈,滿意地點點頭。接著便是特意穿了身素衣的焦氏,焦氏下車后伸手扶了婆婆下車,再之后便是顧老頭、顧思進、顧思儒。
李氏請了一行人進屋,將飯菜擺好。
有老頭老太太在,吃飯便沒有那么隨意了,男人一桌由顧安郎陪著,女人和小孩擺了兩桌。
“老三呢?出去了?”老太太周氏不見自己小兒子疑惑地問道。
李氏擺碗筷的手頓了頓,眼眶瞬間就紅了,“當家的昨日摔斷了腿,在床上躺著還沒醒!”
“老三家的,怎么回事?”顧老頭聽到小兒子摔斷了腿,擔憂地問道。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氏。
“當家的跟人上山摔了一腳,腿磕在了石頭上。”李氏捏緊手里的筷子。
“請了大夫沒?大夫怎么說?”周氏接著問。
“請了,說是要去府城回春堂找楊大夫還能痊愈。”
“能痊愈就好!”周氏嘆息道。
家里出了事,一家人便匆匆吃了飯。
等顧老三醒來,周氏等人進去問了一番,看著李氏伺候著吃了藥喂了飯,顧老頭便帶上貢品領著男人們去了祖宅。
男人們走后,李氏便陪著周氏焦氏婆媳倆在堂屋坐著。
“你說老三怎么遭了這份罪呢?”周氏雖不疼愛這個小兒子,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
“娘放寬心,府城的楊大夫我也聽說過,是接骨圣手,這名聲都傳到京城了。”焦氏勸慰著。
“真的?二嫂知道這個楊大夫?”李氏聽了焦氏的話眼含驚喜地看著她,他們只知道找楊大夫看,卻不知道楊大夫醫術到底怎么樣。
“那可不,聽說楊大夫祖上是御醫,他家里祖傳的接骨膏經常斷貨”其實焦氏也只是聽鄰居秀才娘子說的。
“那就好那就好!買不到的才是好東西。”李氏嘴里念叨著。
聽得此話,周氏也放寬了心,接著問了李氏家中銀兩可夠,怎么蓋了這么多房子,三娘在家還住的習慣嗎,又問了院子里掛著的是什么東西,李氏都一一說了。
因為今日要出去,顧家姐妹幾個便都擠在顧如槿的屋子里邊做著繡活兒邊等著男人們回來。
顧氏祖宅就在村尾,同閻獵戶家隔了一人寬的小巷子,祖宅的院子有顧家現在院子的一半大,院子里春季清過的野草又漲了一人高,這個季節已經枯萎了,幾間青磚大瓦房看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