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衡的身子本來就是用烈性藥物吊著的,再加上這次失血過多,若是找不到毒藥的配方,不用太醫說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他要抓緊時間把事情都解決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前幾日還開的熱熱鬧鬧的春花,這幾日已鋪了一地的花瓣。
依舊是陽光燦爛,依舊是金碧輝煌的養心殿,這次卻是換了場景。
這是趙楨和景衡的最后一次見面,雙方從未想過是如此光景。
一個靠在床上,臉色蒼白,金磚玉砌也換不回流失的生命。
一個不修邊幅,發絲凌亂,熏臭難聞的體味也遮掩不住天生的金貴自傲。
趙楨歪著頭,嘲諷地看著靠坐在床上的人。
“你我今天這個樣子就是你想要的?”
景衡笑的凄慘,“那你會把解藥給我嗎?”
張福全在他醒來的第二日便懸梁自盡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幕后之人都有哪些尚未明了,可那些他都管不了了,最要緊的是眼前之人。
趙楨明顯一愣,隨即呵呵笑著也不答話。
景衡仰頭看著頭頂明黃色的五爪金龍,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腦子里在做著思想斗爭,他應該殺雞儆猴將這人斬首示眾的,可是……
好半晌景衡才悵然道,“她護了你一輩子,到死還要讓我留你一命!”
趙楨垂下眼簾,身上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哀傷,艱難開口,聲音有些壓抑的嘶啞。
“可是……她把自己的命留給了你!”
哪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若是她當真不聞不問,景衡怎么可能平安長大。
她只是怕了,怕有人再拿景衡威脅她,讓她無從抉擇罷了!
一時間整個暖閣都靜默了,靜的他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那個女人這輩子都在為別人活著,為了一個兒子將自己囚在這座皇宮內,最后又為了另一個兒子舍去了性命。
她也是疼愛他的吧!
景衡心里想。
“你是希望弘兒做皇帝的吧!”
景衡輕聲打破了這份靜默。
趙楨抬眼看著他。
只見景衡又道,“若弘兒做了皇帝,這天下會不會太平?”
“會的!”
趙楨肯定的回答。
景衡輕笑,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景衡安心的揮了揮手,示意趙楨退下。
“每年清明寒食幫我給娘上柱香,大哥!”
趙楨的腳步沒有停留,迎著刺眼的陽光走出了養心殿。
永昌十三年春,安國公趙楨誤傷圣上龍體,自請貶為庶民永不歸京,安國公府一應田產全部充公,兵權上繳。
陛下念趙家祖上屢立戰功,將趙青宛降位為嬪,趙氏族人均貶為庶民,遷居濱州。
盤踞在京城上百年的趙氏徹底倒塌,趙氏的眾多追隨者還要慢慢清理。
與此同時,受命追查下毒之人的裴還,也有了線索,最終在端遠侯府鮑川的書房內查到了半張毒藥方子,即使只有半張,可總算有了些頭緒。
景衡順勢便將端遠侯府清理了。
永昌十八年,冬,鵝毛大雪覆蓋了整個京城。
瑞雪兆豐年,若是過了這個冬天,大概能開到遍綠油油的麥苗。
景衡就在這個冬天耗盡了最后一絲生氣。
經過五年的時間,太醫院雖然配出了解藥,可毒藥藥性極深,且景衡長期服用烈藥強行提升精氣,最終他也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永昌帝景衡駕崩,年僅十一歲的景弘繼位,改國號建元。
隔壁的秀才有點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