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影舒離開那座山以后,脫脫不花就一頭扎進懷來城外的軍營大帳,叫了幾名親信,緊急商量攻打也先的方法。而張影舒則被安排到了懷來縣衙后院休息——如果她有心思休息的話。
等是最難挨的,但最難挨的,卻不是等。
一個時辰之后,者蘭帖木兒回來了,悶著臉,垂著頭,如喪考妣。即將走入軍營大帳時,他驀地見到熱鍋上螞蟻般站在外面等消息的張影舒,臉色大變,逃一般閃進大帳。
一見到者蘭帖木兒的表情,脫脫不花就隱約猜到什么了,劈頭問道“出什么事了?”
者蘭帖木兒向帳門看了一眼,附到脫脫不花耳邊,低聲說道“也先搶先一步,沒法子了。”
“說清楚!”脫脫不花緊盯著者蘭帖木兒。
者蘭帖木兒說不清楚,只好將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悉數告之,當說到井源拼盡所有說的倆字“劃開”時,他頓了一頓,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布包,雙手捧著交給脫脫不花。
同者蘭帖木兒一樣,脫脫不花也被井源的舉動震撼到了,但他對井源沒有感情,是以只有震撼并無傷心。見到那只小布包,脫脫不花本能地伸出左手,然而手伸到半截,居然硬生生停住了。
“這是什么?”脫脫不花不敢接。
者蘭帖木兒低聲道“從他胃里……取出來的,他們皇帝寫給你的……求和書。”接著,他向脫脫不花講明了取此求和書的經過。
原來井源遭遇致命一擊后,自知不幸,為恐機密外泄,一邊發足疾奔,一邊趁殺手還未發現,火速掏出懷里那詔書,塞到嘴里吃下。及至殺手追上依例搜身時,井源身上所有秘密,都被他吃到肚子里去了。他們問他,他什么都不說,他們給了他一刀子,他頭一歪,裝死。殺手在探查到他確實沒了氣息后,在他身上又補了一刀子,然后揚長而去。井源因此而得以茍活片刻,并用這茍活的片刻奇跡般讓這封詔書通過者蘭帖木兒之手,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盡管送去時,一切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