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院,原本熙來攘往的大廳,此時竟站滿了蒙古兵,一個個熊腰虎背,腰里還挎著刀。老鴇、妓女等一干人戰戰兢兢跪在大廳,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大廳正中央,木仁紅著眼睛站在正中央,雙手抱臂盯著面前一女子——張影舒。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木仁雙目肆無忌點地打量張影舒,目光猶如挑瓜撿菜,“你不想待在這里,你想回家,對吧?”
“對,我想回去。王妃如果打夠了,就請放我走?!睆堄笆骐p臂被一左一右兩名蒙古兵扭著,雙頰紅腫,頭發被扯得凌亂。
木仁笑道“好好,我送你回家。”說著,右手一揚,“啪”一聲,狠狠甩了她一記耳光。
依照慣例,木仁是不會管這些閑事的(盡管這對于一個妻子而言,不是什么閑事),更不會不顧身份親自到妓院這種地方跟“妓女”對峙,要不然脫脫不花也不會如此堂皇的“逛妓院”。
問題就出在一封告密信上。
一個清晨,木仁像往常一樣梳洗、裝扮、穿衣、吃飯。不知從哪里飛來一支箭。木仁第一反應是,遇到刺客了,事后才發現,那箭居然沒有箭鏃,而且上面還附有一封信。
時間、地點、人物、相貌、年齡,無不具備,直將木仁看得心驚肉跳。信的末尾,那人還將可汗對張影舒的種種喜歡添油加醋地夸張成了曠世絕戀,甚至還說,只要張影舒有了兒子,就會被立為太子。
這還了得!
弄死,一定得弄死!
彼時,張影舒正在抄嵇康的《琴賦》,正寫著,門被猛地撞開,木仁帶著一群兵丁,打來了。她第一時間告誡自己,要冷靜,要隱忍,要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別讓人看出破綻。于是,她做小伏低,認輸服軟,只求王妃高抬貴手,放她離開。然而木仁卻紅著眼睛不依不饒,先是讓人把她用過的床、桌椅等物能砸的全砸了,緊接著又撕掉她所有書籍、字畫。
眾目睽睽之下,她掰過她的臉,用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狠盯著張影舒那張年輕而絕美的面龐,那一臉惡毒的恨,那樣的窮兇極惡,那樣的殘忍狠辣,那樣的咬牙切齒……
張影舒也是生里死里闖過來的,膽量不可謂不大,可被那樣的眼神盯,她忍不住膽寒。無奈之下,她只得解釋說,她跟可汗沒怎么著,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怎么著。她甚至卷起手臂讓木仁看她的守宮砂,證明自己還是清白之身。然而木仁的話讓她更為膽寒。
“你在向我示威?”
張影舒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示威了,這哪跟哪啊。
好生不可理喻!
不過木仁也有自己的恐懼還是生米,就已經這般得寵,一旦生米做熟,還有自己的活路嗎!
所以,當張影舒跟她講道理時,她罵她勾引可汗。當張影舒動之以情時,她厲聲斥道,“但你現在搶的,是我的男人!”沒奈何,張影舒只得賭咒發誓“只要王妃肯放我回家,我這輩子不見可汗一面,若違此誓言,愿遭受天譴。”
木仁大怒“有什么用,他會找你!”
張影舒哪里遇到過這等難纏之事,痛苦地閉上眼睛。縱使她已經喜歡甚至愛上了脫脫不花,縱使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尋常,可有婦之夫就是有婦之夫,跟有婦之夫相處是一件太復雜的事,她應付不來,也沒有應付這場面的經驗。百無聊賴之際,她只得苦笑如果大明安好無恙,她這個權貴之女,何至于陷入此等尷尬泥潭,掙扎不出?
“笑什么!”一巴掌扇來,木仁怒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個婊子!”
嘴角有血流出,張影舒舔了舔,無奈苦笑“要是可汗知道你這么對我,他絕饒不了你?!?
其實,她不想說這話,她就想回家,跟父母、兄長在一起,然后將這里的人,這里的事,全都忘了??山裉爝@局面,她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