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的人硬是拖到了十一點。
而此時,距離姜慕晚在夢溪園怒撞姜臨一事已經過去六個小時。
于一個商人而言,六個小時能發生太多事情。
興許是一個企業的興起,也興許是一個企業的滅亡。
這日晚間,顧江年從專機下來,下午湍急的雨勢停歇了,只有淅淅瀝瀝朦朦朧朧的細雨從天空中飄灑下來。
來不及吩咐什么,疾步狂奔向著醫院而去。
而在此前,余瑟在未曾聯系到姜慕晚跟顧江年之后一通電話撥給了方銘,試圖從曲線了解情況,她想,眾人都知曉方銘是顧公館的私人醫生,若是真出了事必然會見姜慕晚往方銘那里送,余瑟賭了一把,不曾想這一把讓她賭贏了。
七點整,余瑟出現在姜慕晚跟前,見人臉上貼著紗布渾身衣物濕漉漉的,只覺心疼。
行至病床跟前握著姜慕晚的手紅了眼眶。
而后者,見余瑟如此,隱有愧疚,只覺自己實在是不該,不該這么頻頻的讓余瑟操心,微低頭,低低沉沉的道了句“對不起。”
余瑟本是猩紅的眼眶,因著姜慕晚這一句嗡嗡的對不起,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來,她伸手,摟著姜慕晚將自己摁向自己胸前。
那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也是歷經喪女之痛之后的是萬幸。
萬幸姜慕晚今日無事。
萬幸!!萬幸!!
顧江年也好,余瑟也罷,對姜慕晚的好都來源自己切身經歷過那種痛,是以格外珍惜、愛護她。
在這二人的呵護下,姜慕晚成了個不聽話只知道與父母唱反調的小孩。
對于余瑟突如其來的情緒崩塌,姜慕晚隱隱猜想到了什么,可這份猜想在余瑟哽咽的話語中得到證實時,她覺得自己是罪人,是間接性殺人犯,開車撞姜臨都未曾讓她有半分愧疚,唯獨聽了余瑟這話,讓姜慕晚只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余瑟哽咽的話語在姜慕晚的腦海中縈繞多年揮之不散。
她說“媽媽已經沒有一個女兒了,不能再沒有第二個了,蠻蠻、你若不好,媽媽活不下去的。”
姜慕晚成了余瑟的精神寄托,且這寄托在顧江年之上。
十一點、姜慕晚清醒著,楊珊在昏睡中回過神來,得知姜臨被姜慕晚撞了之后整個人處在震驚之中,奔襲而來,見到的卻是姜慕晚臉面上貼著紗布坐在姜臨病床跟前。
那模樣,如神祗在審視凡夫俗子,一如閻王爺坐在高臺上審問惡鬼。
六個小時過去,姜臨從麻藥中醒來,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可思緒是清醒的。
他清晰的看著姜慕晚冰冷的容顏,亦能看見站在床尾半夏。
姜慕晚走近,站在姜臨的床邊,低垂著眼簾望著他,冷漠的視線沒有絲毫溫情“如果楊珊此時處在昏迷當中,你又出現任何意外,你猜,誰會是你的第一監護人?”
眼前的這一幕,姜慕晚只覺得熟悉,許久之前,老爺子不也是如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望著他嗎?
“你想干什么?”這話、是楊珊問的。
她萬分防范的望著姜慕晚,試圖將她從姜臨的病床邊拉開。
將叫囂出聲便被半夏推搡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就不怕我報警?”楊珊的潑婦本質在夢溪園是出了名的。
半夏不知曉,有人知曉。
“你報警試試,”長廊的另一方,一道鏗鏘有力帶著溫怒的聲響傳來,楊珊側眸望去,見余瑟提著保溫瓶站在不遠處。
望著她的眉眼帶著冷怒的火。
眾所周知,姜慕晚嫁給了顧江年,
這二人現如今是一丘之貉,余瑟的這句狂妄的詢問不用細想都知曉是在維護姜慕晚。
“我為何不敢報警?姜慕晚敢開車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