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一次聽到“凝萃宮”這三個字,邵音的身子顫了一顫。
凝萃宮啊凝萃宮,那座宮殿,葬了她的青春,也差點葬了她的人。
蘇言瞧見她的眼神,不自覺握住了她的手。縱使當初二人因為一些無奈走到了一起,但是多年的相處,邵音帶給他的安心和踏實,已經讓他沉溺其中,他很慶幸當年救了她。
也救了他自己。
邵音感受到她手心的溫暖,朝他嫣然一笑“相爺,我是要謝謝你。如果當年不是你偶經凝萃宮,那場大火,早要了我的命。我又豈能今日同爹相認呢?”
蘇言搖搖頭,笑道“苕兒,這是你與容管家有緣,父女相認是遲早的事。”
容立望著眼前的二人,輕嘆一聲“如若當初你們在一起,那該多好。苕兒,也不至于經歷那么多的劫難。”
邵音安慰道“爹,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哪有那么多的當初。如今這樣,不也很好?”
說罷看了眼蘇言,碰上蘇言的溫暖的眼神,便又微笑著。
“你放得下你的孩子?”容立的問題觸碰到了邵音心底最軟、最痛的部分,她的笑容消失了,臉色有些發白。
良久,嘆道“放不下又如何?如若他的母親現在是我,怕處境會更加艱難吧?”
這雖是問句,邵音卻滿心的無奈。
她放開蘇言的手,慢慢走到容立旁邊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多少次,我仍能夢到當年的場景,夢到那個叫錦繡的小宮女,還有那盤榛子酥。榛子酥是我親手做的,清陽也喜歡吃。但是,被錦繡喂了大皇子之后,那孩子就中毒死了。我見過那個孩子的眼睛,一直都記得。”
邵音回憶著,心跟著疼了起來。
“我后來聽聞了這件事,我一直都不相信。你那么善良乖巧,怎么會去害別人的孩子?”容立說道,“而且這件事太巧了,能同時牽扯到你和太師,并且能一擊即中。”
蘇言接著說道“這件事也并不難猜。問題的癥結在于那個宮女,而那個宮女又一口咬定是恩師同苕兒指使的。若是要徹查,必定查得清楚。只是,有人想利用這件事有所圖謀。”
容立點頭“太師也同我說過,怨我們軍功太多。”
“功高震主,皇上怎會放心?苕兒當時深受皇上寵愛,又是從太師府走出來的人,后宮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也是意料之中。”蘇言淡淡地說道,“只是可憐了當時那么小的三皇子了。”
邵音眼中噙淚,這么多年,每當想到冀清陽,她的腦中就浮現出他大大的眼,甜甜的笑,奶聲奶氣地喊著“母妃”,搖搖晃晃地奔向她的懷抱。
“我本想找機會將三皇子請到相府,又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真的,對不起。”蘇言眼中飽含歉意,他連讓邵音見兒子一面都做不到。
邵音又豈會不了解,感激地望著蘇言“相爺對我好,我心里都知道,實在不必為我做這些犯險的事。”
頓了頓,又說道“芝芝侍奉我多年,情如姐妹,我相信她會將清陽照顧好的。”
邵音笑了笑“相爺不也說,清陽為人處世極為低調,從不張揚,相信安身立命、做個富貴王爺也不是難事。只要他平安,我這做母親的,心中也就能安慰些了。”
蘇言點頭,又說道“希望他能一直保持本性,不要卷入奪嫡旋渦。皇后娘娘同和妃娘娘都有皇子,勢利如日中天,實在不必摻和進去。”
邵音忽然站起身,給蘇言行了一禮。
蘇言忙道“怎么又如此了?你我相識多年,你若有事,直說就是了。”
邵音笑道“相爺,我希望他日如若清陽誤入歧途,還請你將他引向正途。那孩子,終究是我這做母親的虧欠他。”
“你放心,我答應你。”即使她不提,蘇言也不會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