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朝,明城,德心殿
華疏垂著頭,一臉恭敬直直地站著。而面前的龍椅上,斜坐著的正是這冀朝的皇帝。
這個場景,不久前曾發生過一次,華疏清楚地記得。
那一次,是訓示。
這一次,說不清。
原本從晉城賑災回來的華疏一時風頭無兩。不僅憑借著那把萬民傘重新獲得皇帝的賞識,那賑災功績也使得何令培被從輕發落,僅僅告老還鄉。這本是個圓滿的結束,無奈,給他帶來莫大助力的寶貝女兒又給他帶來不小的驚慌。
華容已經失蹤三天了,杳無音信。不僅她失蹤了,就連冀清陽也一起失蹤了。
華大小姐進京之前被綁匪嚇傻,隨即才動京城,之后又同人中之龍的三皇子一同失蹤,這樁樁件件都不尋常,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華疏本就心內焦急,再加上容立每日詰問,更讓他感到心力交瘁。
今日下朝后,又被皇帝留了下來。
他此時百感交集,明明他最有資格去質問別人,卻偏偏誰都質問不得。現如今更被當做罪魁禍首,著實委屈。
“華卿。”皇帝見他一動不動,如木雕泥塑一般,便開口打破了沉靜。
聽聞皇帝喚他,華疏連忙答:“臣在,皇上。”
“華容還沒回府?”皇帝斜了他一眼。
“至今日上朝前,尚未回家。臣也是心急如焚,但是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仍然沒有蹤影。”華疏如實相告。
“今日,是第三日了吧?”皇帝又問。
華疏恭敬地答道:“是,皇上。”
皇帝“嗯”了一聲,摸摸胡須,站起身來:“華容是太師唯一的孫女,也是容寧唯一的女兒。朕當年,讓太師受了委屈。而你,同樣對不起他。”
華疏一怔,答道:“臣有罪,臣會好好彌補容兒。”
“可是她如今不知所蹤,你就這樣彌補的嗎?”皇帝反問道,雙手負于背后,俯視著他。
華疏一時語塞,心中暗道:這能怪得了我嗎?一同出去的除了蘇言的夫人,就是你兒子和女兒,怎么到最后卻是我的錯?
奈何不敢說出來,憑皇帝說什么都得受著。
皇帝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也說不出什么,便只是“哼”了一聲。
這聲“哼”讓華疏站得更直了些。
“坐吧。”皇帝隨手一指旁邊的椅子。
華疏連忙道:“臣不敢。”
如此情境若是坐著,那真是不知死活了。
華疏心內也是惶恐,不知為何皇帝如此關心華容。這份福氣委實讓他不敢領受。
“不敢你就站著。”皇帝看了他一眼,走到龍椅旁又重新坐了下去。
“是。”
“清陽,是何時同華容走得那么近的?朕怎么一點都不知情。”皇帝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這個兒子自小便心深話少,喜怒不形于色,所結交者不外乎蘇易南、江樺、徐俊幾人,且均淡淡,從未過往甚密。如今,竟然會同華容同游,而且還一同失蹤,當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華疏這才明白,皇帝是關心自己的兒子。可是皇帝不知道,他就能知道嗎?
“不瞞皇上,臣也不得而知。容兒到京城不滿一月,只聽聞一日宴席偶然與三皇子相遇,之后并未提及。所以若說他們二人走得近,還是有待證實。”
“有待證實?他們二人同時失蹤三日是事實,你認為還有待證實?”皇帝顯然不滿意華疏的答復。而華疏除了“皇上所言極是”便說不出別的了。
“華卿。”
“是,皇上。”
皇帝頓了頓,望著他道:“你覺得清陽如何?”
華疏猛地抬頭,暗自思忖皇帝的意思。但見他只是直直地看著自己,一時難以回避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