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渚向來被明令禁止外人踏足,這幾日終于被打破了。
蘇易南時而趴著,時而躺著,時而斜倚著,似乎怎么都不舒服,話也少了。都說是因為傷得太重,導致元氣大傷,畢竟都五六日了,背上的傷口還是血淋淋的。
據御醫所說,當日所中之箭的箭尖上淬了劇毒,所以要一次次地敷藥,說是藥,無外乎是另一種毒草的粉末罷了。
以毒攻毒,御醫是這么說的。
府里的大夫便依御醫之言,一日三次地給他換藥,如此這般反復,直換得他脾氣都耗沒了。
或者說,耗得沒力氣了。
所以府內丫鬟小廝們都說少爺性情溫和了不少。
連邵音都常常默默垂淚,感嘆著“我兒受苦了,我兒長大了”。
蘇易南每日里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端著湯湯水水魚貫而入,久了,倒也沒之前那么煩躁了,偶爾還會覺得熱鬧。
比如阿四,以前只覺得聒噪,現在不知道為什么,覺得伶俐得很啊。
背上的傷、手上的傷,還是痛得緊,尤其換藥的時候,渾身都僵硬了,冷汗流的瀑布一般。
若是以前,他定會破口大罵那大夫是庸醫,讓他們趕緊滾。如今耐心都多了不少,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是仍不自覺地笑。
甚至藥,都覺得細品還帶些甜,就差沒說再來一碗了。
當然,這是華小姐陪著的情況下。
華容自他受傷那夜開始,就一直沒有回家。桃花渚早已收拾出了一間干凈的屋子,就在蘇易南的隔壁。雖然有時也會覺得不那么矜持,但是終究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反正沒人敢說。
她爹等了幾日,見她仍沒有回府的意思,也來蘇府探望過幾次,話里話外也會提及女兒家的清譽之類的。華容臉皮倒也沒厚到那地步,古代嘛,就尊重下國情吧,也并不想逆她爹的意。
只是每當剛透露出要走的意思,伺候的丫鬟小廝就如臨大難,趕緊派阿四來做代表,哀求她好歹再留幾日,至少等少爺的傷痊愈。仿佛她一走,這桃花渚就缺了定海神針,隨時要承受劫難一般。
華容也就裝糊涂,故作勉強留下了。
這日,剛陪蘇易南用完午膳,忽見阿四端著個托盤站在門口,遲遲不動。經過幾日相處,華容也覺得這小廝甚有意思,便笑著問道:“端的是什么?怎么不進來?”
阿四這才磨磨蹭蹭進屋,一臉為難道:“華小姐,給少爺換藥的那個大夫臨時有事來不了了,這藥……”
身為少爺的隨侍小廝,他生怕這活落到自己身上。
頓了頓,不敢抬頭,小心翼翼道:“這藥,要不停兩次?”
第一次,蘇易南覺得阿四說話有道理,很是贊同:“我看行。”
華容眉頭一挑:“行什么行,你自己的傷你心里沒數嗎?那支箭上有毒,有毒你知道嗎?大夫不在就不上藥了嗎?阿四,你來!”
阿四嚇得趕緊說道:“華小姐,小的怎么行?小的哪能干那么細的活,這粗手粗腳的,要是碰到了傷口,少爺還不打死我!”
雖然蘇易南的情緒相比從前是穩定多了,但是他還是不敢,玩笑可不能隨便開,尤其是和少爺開。
蘇易南目光悠遠地望著他,那意思很明顯了:你要是敢接這個活,我就敢打死你。
阿四又一個寒顫,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看他那樣子,估計上藥手也會抖,終究不行。
華容軟言勸道:“藥,每日都要換的。你若是怕疼,我給你找個溫柔的小丫鬟來。”
小丫鬟?蘇易南搖頭,他可不要,全都花癡般,討厭死了,端茶送水就罷了,其余不行。
“要不,你幫我上藥?”勉強說出了這句話,眉間竟有些得意,華容都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