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梧睡得深沉,也不知在嘀咕著什么,時不時咂一下嘴。蕓娣看得好笑,這會兒卻怎么也睡不著了,盯著房梁看了會兒,索性披了衣衫起身。
月華如練,蕓娣推門而出,但見一人披沐霜色立于院中,聽聞動靜轉過身子,如往常般的清冷模樣。
師兄,你說愿意娶我,可是真心的?
蕓娣懶散的靠在門邊上,眉眼彎彎,凝脂似的面上含著漫不經心的笑。
嗯。葉蒼點頭,許是月色緣故,眸光亮得分明,又似怕她不信,想了會兒,再次開口:無關身份,無關其他,只是娶你這個人。
言語落下,便很快斂了眉眼,微抿著唇,白玉似的耳尖微紅。修長的身姿端正的站得筆直,背負長劍,白衣勝雪,看得蕓娣心下一陣悸動,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師兄,我很歡喜。
葉蒼一怔,卻見女子正看著他,伸手指向心口,笑得柔和。
這里,很是歡喜。
葉蒼,你不信我。
葉蒼,我再問一次,你可曾喜歡過我?
蕓娣固執的看著面前臉色慘白的男子,任憑身后眾人如何謾罵,眼里始終只他一人。
若我不是鳳主,你可還會娶我?
那人遲遲不語,蕓娣掲了頭紗,傾身上前,明艷妝容襯著緋色的嫁衣,讓她越發奪目。葉蒼呼吸一窒,鮮少狼狽的低下頭,退后幾步不作言語。
有人驚叫出聲,罵她妖女,有人拔劍出鞘,面帶恐懼,蕓娣都從未在意半分,可見那人逃避的模樣時,倏的全身冰涼。
葉蒼,你何至如此?
蕓娣笑得慘然,眼尾帶著詭異的緋色,翻手結印制住眾人,爾后上前狠狠按下男子后頸,咬破嘴角抬頭吻去,往日情分全然不在。
唇齒間血腥肆虐,夾著微澀的涼意,葉蒼白著臉悶哼一聲,又不忍將人推開,而姑娘已經往后退了回去,抬手隨意擦掉唇上的血色,眸眼凄絕。
葉蒼,你好得很,好得很吶!
她說得咬牙切齒,倏的掌心引出蒼梧劍刺向旁邊臉色大變的無極道人。
老家伙,給我納命來。
卻在這時,變故陡生,無數黑氣不斷從底下的人中和四面八方竄出,在上空形成巨大的魔霧。
早就發現你有古怪了,魘魔,虧你還是五行三界外的大能,如今竟落魄到投身凡人之軀,簡直可笑至極。蕓娣冷笑一聲,抬手摘掉頭紗珠釵丟在一旁,眉心火紋乍現,指尖神火烈烈,執劍站在高臺之上。
蕓娣,當年你將我封在西山,如今神魂殘破,你以為你能奈我何!魘魔桀桀笑著,聲似悲鳴。
蕓娣輕嗤一聲,執劍而上,手腕忽而被人拉住。
不,蕓娣,不要去。葉蒼白著臉,死死地拽住她的手,神色悲戚:你會死的,蕓娣,不要去。
蕓娣回頭,端詳了會兒他不同往日的臉色,終是笑出了聲。
葉蒼。她喚他,眸光明亮,前日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們二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身邊子女繞膝,生同寢死同穴。
那日我所言不假,能嫁與你。她指著心口,眸眼光亮清明,我真的很歡喜。
葉蒼心下微動,蕓娣咧嘴一笑,輕輕掙開了他的桎梏,掌心結印,紅裳獵獵作響,朝著上方的魘魔化劍而去。
值得嗎?為這些卑賤的凡人而死,值得嗎?魘魔不甘心的朝著蕓娣咆哮,模樣幾近猙獰,百年前你以神魂祭天,救下他們,如今你神魂只余三魄,你以為還救得了他們嗎?
他桀桀笑著,近乎癲狂,引得下方的人恐慌至極,葉蒼白著臉,目光始終望向那抹緋衣人影。
蕓娣挑眉,彈去指尖上的灰燼,眉心火紋灼目,神色懶散:值不值得由我自己說了算,你又算什么東西?當年我既能將你壓制,如今照樣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