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冒雨跑到正廳時,下人阿三正站在那,朝她彎身行禮,一旁的丫鬟寶珠輕哼了一聲,不情不愿的隨之福身。
“小姐,老爺和幾位夫人都在里邊等你了。”
“恩。”女子冷淡的應了一聲,稍微理了下尚沾著泥沙的衣衫,在阿三擔憂的注視下走了進去。里面的人原本還在說笑,待白夜進去時便禁了聲,身形發(fā)福的白老爺正逗著腿上的小兒,笑得幾乎看不清眉眼。
拜見父親,大夫人和幾位姨夫人。
她聲音清朗有力,白老爺卻似沒聽見一般,將懷里的小兒逗得笑出聲來。幾個夫人面面相覷,眼里帶了些許幸災樂禍。
白夜倒已習慣了他這般,聲音不咸不淡的又說了一遍,這會兒白老爺終于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長女。
不知父親喚我來所為何事?
白夜抬起頭,目光冷淡的與他對視,卻不想白老爺見她這般,面上一怒,倏的將旁邊桌上的茶盞朝她扔去。
逆女!
白夜不慌不忙的側過頭,上好的青花白瓷落在身后的門檻上,碎了一地。
白老爺面上怒然:逆女,你還敢躲?!
父親。白夜喚他,似是不解:不知女兒犯了何事,惹得您這般惱怒,還望父親說清楚。
你竟還敢問?白老爺朝她吹胡子瞪眼:你可知自己三日前在護城河邊做了何事?
白夜一怔,倒也認真的想了一下,方才似恍然大悟般,卻只詢問道:陸世子來過了?
他若真來了,你還以為今日能站在這里嗎?白老爺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氣得拍了桌子。
人家可是堂堂世子爺,你竟然還敢去開罪人家?若是你嫌命長大可走得遠遠的,莫要在這里礙我的眼,連累家中的人。
他面上嫌惡至極,白夜卻是嗤之以鼻,倒也沒再開口氣他,顧自跪在那里斂了眸子。
我知你這些年心里有氣。白老爺語重心長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嫡女,你娘親去世得早,你怨我負她,只是我們白家家大業(yè)大,須得開枝散葉以秉承先祖遺志,更何況男子三妻四妾天經(jīng)地義,你又何必總是放在心上。
可爹當初不是說過,一生一世只對娘親好的嗎?白夜面無表情的看他,白老爺聞言一噎。
還未開口,又聽白夜繼續(xù)道:我知爹的意思,所謂開枝散葉不過倫常,就跟那些不識人情的草木一樣,說到底不過給來年留個種,有無情愛都沒什么關系罷了。
白老爺臉青了。
事后白夜被打了十幾下板子,幸而下手的人是阿三,知道輕重,就受了點皮肉之苦,她也不歇息,第二日便匆忙的往護城河趕去。
薊城里花草甚多,便是護城河邊,大都被商戶買下種了東西,但因地處繁雜,容易遭人偷盜,每處都有專門的人看守。
前年白夜也在這邊囤了地,因著沒多余的銀錢雇人,她便只得在附近命人砌了草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其中吃住,如此下來,周圍的人都知了她的身份。
要說世間愛花之人不在少數(shù),可真正能做到白夜如此的卻是不多,她生性木訥,不善言辭,除卻日常吃睡,多是與這些花草一處,至今將近十八仍未有人家前來提親。也非是她面相不好,只是她愛花成癡的名聲人盡皆知,就連白老爺也左右不了。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姑娘,卻能將不同的草木以不為人知的方式,重新變成世間罕見的品種,白家這些年來盛名的奇異花草,要說起來大都是她的功勞。因而眾人只要說到薊城名花,必會提及白氏嫡女白夜。
如今正是陽春三月,護城河邊飄起了柳絮,白夜草屋旁翠綠一片,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其中多了個白衣人。
白夜心下思量,覺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卻在看到那人彎下身子朝一株百日紅伸出手時面色一變,幾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