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購蜀錦,順道來梓州考察羊毛制品,青枝既已答應,便約好第二日啟程上京。
陳氏忙得團團轉,又托人帶信回麗山,讓人照顧宋家那兩畝地,又托人記得給青枝的爹上墳,又要托人照看麗山那小院子,又怕梁州城吃不慣穿不慣,收拾麗山帶來的種種土產。
青枝也幫著收拾,又去拜別柳依依,答謝她長久來的照顧。
第二天一家三口登上庾府運布的大船,金管家親自指定了兩間敞亮船艙給他們。
一路需不時停泊,以便金管家親自照看沿途分店、布商,進京大約得兩個月之后了。
青枝一路見識了運布船的奢侈、便捷、萬事有序,又見金管家為人謙遜親切,底下人都不是多事的,堅定了為庾府打工的決心。
梓州,松液酒坊,晚飯后。
律子川終于風塵仆仆歸來。
他臉龐輪廓比以前更深了,正是年輕人經歷幻滅之后,自然生成那種刀削般的凌厲線條。
眼珠也更深沉黑暗,看不到底。
他進了門,微微對來往的幫工們點了點頭,徑直去了青枝房中,這個時候她總在燈下看賬本。
房間沒有點燈?
他皺了皺眉,推開了門。
蕭索之意隨著微微灰塵襲來,這房間已有一陣子無人居住。
她呢?
律子川轉身去了蘇大房中。
“哎呦!律東家!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好找啊!青枝姑娘那時候急得!你這是去哪里啊?我們這陣子……”
“蘇大,她人呢?我有急事找她。”
“誰?哦,你說青枝啊!她去梁州了啊!庾家你聽過沒有?富了三百年了!王掌柜說……”
律子川蒼白著臉,聽蘇大將青枝一家去梁州依附庾家做羊毛生意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
他此次親自去蕃國,探出當年父親被人渾身澆上烈酒,活活燒死,好震懾他那些仍在頑抗的部下。
童年來的夢想破滅,一路回來,想著世間仍有青枝,方沒有倒下。
蘇大見律子川臉色青灰,一雙眸子如黑火熊熊燃燒,嚇得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戰戰兢兢道“你是有什么事找青枝啊?這么要緊?他們怕是都已經到了京城了……”
“你說她那時著急,她沒有看我留的信嗎?”
“什么信?”蘇大完全聽不懂。
律子川掉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