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川下了一個套。
她進門便看見女兒與兒子依偎在堂屋門前,看起來都又瘦弱、又可憐。
自從當家的去了,兩個孩子受了不少苦。
陳氏不想再打青枝,只柔聲道“罷了,今日我也沒有尋到短工,咱們早些做飯吃吧,我拿一點存的米出來燜飯?!?
青枝與青豆聽見燜飯,都高興起來,青枝又拿出松菌來給陳氏看。
陳氏瞧見采了這么多,想著大概是那少年也幫忙了,不過這么些菌,可以換好多鹽了,便沒問青枝山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律子川低著頭一路思索、一路走回山上去。
沈叔已經(jīng)吃過午飯,在院中練字,見他有些沒精打采,沉聲道:“律家世代行軍,誰教你無事這般垂頭喪氣?難道竟是我無意間教壞了律將軍唯一的兒子?”
律子川站直身子,道:“沈叔這十年來隱居深山,傾囊相授,子川感激,是我沒有學好。”
沈叔哼了一聲,面色和緩下來,見律子川要照常去書房,提醒道:“飯還給你留著,在鍋里,你先去吃飯。外面潮濕,你去把鞋襪換了?!?
又搖頭嘆道:“唉!也沒個丫頭服侍你!”
律子川從小已聽慣沈叔抱怨無人服侍等語,只做沒聽見,自去了。
等他吃完飯出來,沈叔已收起筆墨等物事,說道:“差不多了?!?
兩人進了書房,今日下午是學習行軍陣法。
沈叔展開一張羊皮地圖,上面用珍稀不褪色的各色顏料細細繪出周國西南邊境一帶地形,連蕃國也部分包含其中。
沈叔珍重拂過這地圖,說道:“當日你父親為了制這地圖,不知廢了多少心血、銀兩。我得知你家事變,除了你,首先想著的就是這地圖?!?
律子川不想再聽見家仇,只說道:“沈叔,上次可是講到這里了?”
他面前已翻開一本字跡潦草的筆記,筆記邊緣可見粗牛皮,是用于保護紙張,便于行軍時塞在馬腹上的儲物袋中,或是靴子中。
這是律將軍一生行伍,隨時記下的作戰(zhàn)心得,也被沈叔一并救出了。
沈叔點點頭,道:“正是這里。”
攤開地圖,結(jié)合自己記憶,說出當日作戰(zhàn)情形,與律子川一同揣摩律將軍當日心中計量。
沈叔覺得除了實戰(zhàn)之外,用這種辦法,更能活學兵法。
兵法之后,又是練字,然后是詩賦。
沈叔自己詩賦上有限,只買了市面上各種書籍回來,讓律子川自看。
每回這種時候他都忍不住說起律家從前的家學,如何聘請許多大儒。
律子川神色不動,也不知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