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草木凋零,百花落。
十一月的風,又比一個月前涼了幾分。
溪府的仆役們一早換上了繡著萬壽紋的新夾襖,慶賀溪老太爺六十大壽,府中入目皆是一團團錦繡花簇,一洗初冬的衰頹氣象。
宴客的帖子早早發了出去,今日大擺筵席,府門大敞,登門者絡繹不絕,寶馬香車排了一條長街。
“哈哈哈哈……恭祝老爺子壽比南山?。 ?
“哎呦,王兄!哈哈哈哈……快請進!快請進!來人,倒酒!”
“……”
“來啊!來來……哥倆好啊,三星照,四喜財啊……七個巧啊,八仙壽……”
“哎呀,今日老爺子千秋,老夫來晚了,自罰三杯啊,哈哈哈哈……”
“……”
前廳,名流匯聚,觥籌交錯,管弦歌舞不絕。
后院,仆役們得了賞錢,干勁十足,東奔西走,忙忙碌碌。
闔府上下,唯有一個邊角院落,荒涼素凈。
“錚錚~鐺鐺~”
鎖鏈碰撞的聲音一下接一下,封鎖的院門被推開,一眾仆婦魚貫而入。
為首的仆婦頭戴金飾,身著綾羅錦緞,昂首闊步,步步生風。
溪寧認得她是大房的管事媽媽,追隨大夫人掌管中饋多年,素來自許高人一等,是個喜歡作威作福又欺軟怕硬的性子。
丫鬟媽媽們見著她,都情愿禮讓三分,恭恭敬敬地喊聲“張媽媽”,求個安生。
溪寧不喜她小人得勢的做派,奈何一應吃穿用度都被拿捏著,少不得耐著性子與她周旋。
眼見著人到近前,溪寧理了理衣裙,端著無可挑剔的閨秀儀態迎上去,客套地說道“天怪冷的,媽媽怎么有空上我這兒來了?”
張媽媽一臉嫌棄地站在屋門口,香帕掩鼻,顯然是受不得屋里的霉味。
她打量了溪寧半晌,滿是算計的吊梢眼瞇成了一條縫,尖著嗓子笑道“六小姐,今日老太爺六十大壽,請您去前廳吃喜酒呢!”
這番話,溪寧是一個字也不信,她心知小院里一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她不想沾染是非,當即謝絕“媽媽也知道,我在這院子里關了有七年了,見不得人多,辛苦媽媽跑一趟,這酒就不吃了?!?
張媽媽替主子傳話,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何時被拒絕過?溪寧這話落到她耳朵里簡直是不知好歹,一聽便怒了,冷哼一聲,說話更加刻薄。
“你這是什么話?老太爺過壽,其他房都去賀了,就你們三房沒規矩沒孝心,不過也是,人都死絕了嘛!呵呵!”張媽媽說著,捏著帕子掩唇譏笑,“你也別充什么小姐拿大,今日你要不去,自有人押著你去。”
話音剛落,幾個年輕力壯的仆婦立刻將溪寧團團圍住,摩拳擦掌,只待一聲令下。
溪寧雖說能避則避,但也不是個任人欺凌的軟柿子。
仆婦們氣勢洶洶地撲上來,溪寧靈活地閃躲,幾步繞到門邊,取了藏著的搟面杖,瞅準時機,旋身,揮棍,一個利落的下擺掃,迅速將四個仆婦掀翻在地。
“呵!”溪寧放下搟面杖,拍拍手,沖著張媽媽冷笑一聲,“都這么來請了,三房自然得去給祖父表表孝心,就不勞煩您和諸位媽媽了!”
說完,溪寧在幾人憤恨又無可奈何的注視下推開院門,頓覺天氣都疏朗了幾分。
她背著手,踱著步子,一路逛一路搖頭,多年不見,府中亭臺樓榭,還是既學著風雅,又想著富貴,最后落得個不倫不類。
沒逛多久,一個丫鬟領著幾個護院,風風火火地趕來。
丫鬟草草地行個福禮,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六小姐,大夫人吩咐奴婢領您去前廳候著?!?
溪寧不應,繞開她繼續走。
丫鬟擺擺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