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靈力耗盡之后的她只能無力地趴在一片殘雪地上喘氣,她周圍是碩大的雪花碎片在飄飛。
雪花落在了她亞麻色的頭發(fā)上,睫毛上,指甲上,用不了太久,她就可以漸漸被雪埋起來吧,被埋起來真好,那就和這個真相一起,永遠(yuǎn)地埋藏在地下,這樣白葉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
這個古怪的念頭讓她笑不出來,哭不出來,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裸露的毫無肥力的干燥地表,風(fēng)搖著她身旁的枯草,雪就這樣不慌不忙地墜落,她耳邊周圍只剩下風(fēng)聲和不遠(yuǎn)處海浪拍岸的聲音。
可是向黎覺得世界從未這樣安靜過,靜到只剩下眼淚從臉頰緩緩滑下時擦過毛孔的聲音。
她不知道,遠(yuǎn)處有一個人也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像她一樣感受這世界最殘酷的安靜。
直到越來越多的雪漸漸鋪滿地表,占據(jù)著周圍每一寸空間的時候,被圣光包圍的他才漸漸走向跪倒在地上的女孩身邊。
他輕輕地蹲下來,她也籠罩在他身上淺金色的圣光之中。他用手擦去她的眼淚,一言不發(fā)地靜靜看著她。
“一定要這么殘酷嗎。”被溫暖包圍后,向黎的眼睛才漸漸恢復(fù)一些光亮,她沒有抬眼看對方是誰,她知道不會是誰,就知道可以是誰。
“這是戰(zhàn)爭。”溟輕聲說道。
她的雙眼像是已經(jīng)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干了,此時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為什么,一定要是他。”
“可以是任何人。”他會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只要她愿意問下去,他愿意永遠(yuǎn)回答下去,哪怕問題無解,答案無用。
向黎在笑,她知道她現(xiàn)在的笑一定比哭還難看。只是她好累,累到哭不出來。
“你為什么要在這里。”她其實想說的是,你可以走了,我沒事了,但是很難得她和檑溟可以相處這么久而不為他的存在感到別扭,所以這次她的話里沒有趕他走的意思。
“是你的痛苦把我叫來的,”檑溟拉起向黎的右手,“就像無弦琴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一樣,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當(dāng)年我也摸過無弦琴,手上也曾留下過那個印記,”被檑溟拉起的右手手掌,又漸漸浮現(xiàn)起紫色的流紋印記,和檑溟手上的一模一樣,原來它不是不在了,只是需要一些靈力去喚醒,“當(dāng)無弦琴找到下一個主人的時候,你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就像我能感受你的一樣。”
那我希望它永遠(yuǎn)找不到下一個主人。她看著流紋印記的眼睛找不到焦距,她不明白圣器為什么要將一個人的痛苦加諸于另一個人身上。
“向黎,”長久的停頓之后,突然聽檑溟很認(rèn)真地說道,“琴師因為能知道我的感受,所以把琴送給了你,所以,”他捧起向黎的頭讓她看著自己,用好聽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讓我繼續(xù)做你的無弦琴。”
雪花在球狀的圣光外像巨大的羽毛一樣飄著,萬事萬物都蓋上了一層雪白,雪再大,卻無法淹沒這個金色的光罩和圣光保護下的兩個人,整個天地都像是要坍塌重造一樣,遠(yuǎn)處傳來枯木被壓折的聲音,在雪花的壓迫之下海浪也不敢再肆虐地拍打海岸,極為難得地顯現(xiàn)出被馴服的安靜樣子。
等到雪停下,周圍灰色的天才一點一點地亮起來,久違的光芒在黑灰色的天空撕開一道口子,周圍的環(huán)境因為一場雪而亮堂起來。枯草漸漸有了一些綠色,海水中的黑色也漸漸退去,死亡之眼以外的天空,已經(jīng)不再是混沌一片的灰黑色,取而代之的是透著藍光的淺灰。遠(yuǎn)處傳來了群眾的歡呼聲,他們像是在為這重現(xiàn)生機的景色歡呼,“浮海又回來啦”“神明保佑”……
向黎這時候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她走向海的方向,聽到檑溟在她身后說“沒有犧牲是白費的。”
這些改變,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