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蘇文之是深城大學文學系的一個大學生。那年頭的大學生都是寶貝,何況蘇家書香世家,他衣食無憂閑得慌。
蘇文之在大學校園里,看到了一個戴著茜素紅色圍巾的姑娘,她扎著好看的雙馬尾,有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
幾經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紡織學的系花李秋蘿。
“文學系的大書法家,又來盯我們系的系花啊!”當時正在認真操作現代染布設備的班長何愈看著蘇文之,他真是個膽大的人,“秋蘿好像,對你不太感興趣。”
“你胡說,何愈,咱們家里也算有交情的,你替我打聽打聽她都喜歡干什么,我要去追她。”
“認真了?”
何愈跟蘇文之,那也算是老一輩“門當戶對”的青年人。但他們的關系,目前止步于朋友。看著蘇文之癡迷的傻樣,何愈告訴他
“秋蘿家里是染布的,是一種很古老的染布手法,你去看看吧。”
聽到何愈的助攻,蘇文之才知道原來李秋蘿是茜素紅染得最好的那位先生的女兒。讀紡織專業,也算是傳承家族手藝了。
“嗨,李秋蘿!”
一日放學,蘇文之推著一輛自行車,在人群涌來的放學路上守著好久。看到李秋蘿來,高聲大喊,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要找系花。
李秋蘿看著他就開始跑,茜素紅的圍巾在下雪的深城大學里,成了當代男學生的一道風景線。
“她可真美啊。”
男孩子們只敢偷偷看著系花的背影,而蘇文之就不一樣了,騎上自行車去追,完全不像想象中的文學系學生什么內斂,什么斯文……
“你就當我是唐代最狂妄的文人,想做什么就去做。”
李秋蘿坐上了蘇文之的后座,在校園里接受當時一片男孩子的注目禮。這在那個時代,無疑是狂妄的,挑戰的。
“什么狗屁書香世家,他蘇文之就是個混子!”
李老爺子當時孩子是個中年人,暫且叫他李叔。自從他知道女兒跟著蘇文之在學校里出了名,抄起苕帚就要去學校揍那小子。
“爸,女兒跟他是正常交往,我們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李秋蘿和蘇文之他們這批學生里,不乏外國人,學到了“自由戀愛”四個字,“青年交往,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老社會的文化里,女子是不可以在婚前和其他男子交往密切的,否則名譽受損嫁不出去。李秋蘿覺得,時代在變了,她要跟著時代洪流走去。
“我知道你們大學生有自己的想法,但爸爸送你去讀書,不是為了處對象。”李叔放下苕帚,指著門口染好的紅布,“我要你學洋人的染布工藝,結合咱們老祖宗自己的東西,把它傳承下去。”
李秋蘿,是李叔順理成章的繼承人。
他太害怕女兒因為蘇文之分心,因為書香世家的公子,而忘了自己的職責。
“我知道,爸,草木染我不會放棄,你只管放心。”
李秋蘿能理解老爺子的思路,如今洋人現代便捷的工藝涌進來越來越多,國人沒有時間再來考慮這些手工的東西,但他們總有一天會撿起來的。
但愿是秋蘿他們這一代。
李老爺子沒有算得對,可以說是算得太保守了。再往后倒一代,就回答正確了。
“蘇繡的元素不用太多,如同國畫留白,畫面感需要學會舍棄而不是增加。”林卿在跟自己的設計師溝通時,提到了給蘇繡留出一個機會,“這一塊兒的底布先送到蘇州給秀娘阿姨們。”
像林卿蘇菀生她們這一代人,網絡傳播廣泛,將蘇繡這樣從前只能繡上扇子什么的做奢侈擺件用的,如今能有更多的展示地方。
他們就是老爺子說,想起來把老祖宗的寶貝撿起來的一代人。
“當年想讓秋蘿學會洋人的先進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