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高崗上,飄來一陣陰風,掃過頭頂,涼如剃刀。
耗頭猛然轉頭,只見夜色遠處,一道朦朧如煙的白影,飄然而去。
“法師,那好像是……定是我輩看錯了。”
“你沒看錯,正是縣主楚夫人。”
周逸緩緩收回目光,低喧佛號,緊繃的身體隨之放松下來。
那位暗中窺伺的縣主級別女鬼,定是心中有鬼,方才不敢照面匆匆離去。
耗頭面露不解“楚夫人來做什么?”
周逸高深莫測一笑“小耗頭,你還不明白嗎?”
耗頭怔了怔“法師的意思難道是說……”
周逸微微頷首“不錯,小僧正是此意。”
這位楚夫人,果然是心懷鬼胎啊。
耗頭表情變得無比復雜,半晌長嘆口氣“沒想到向來冷傲的楚夫人,只見了法師一面,便無可救藥地愛慕上了法師!法師的魅力,果然無鬼可擋!”
周逸身體一僵,險些扭到脖子。
“你……罷了。耗頭,你可知數(shù)月前,隔壁的嶺南道上,曾經(jīng)誕生了一頭巨妖?”
耗頭面露思索“我輩略有所耳聞,不過具體情況不甚清楚,還請法師指教。”
周逸眺望向遠山夜色,緩緩說道
“數(shù)月前,有一大妖,從江中而出,自立道統(tǒng),蠱惑蒼生。
后被一隱世高人,拔地仙遺劍重創(chuàng),從嶺南道一路向北,遁至劍南道,自此隱匿了起來,直到如今……
……此妖名號,正是平江君。”
耗頭托著牛下巴,若有所思“鬼車臨死前,曾經(jīng)提及過這位平江君。莫非就是平江君,命它前來攫取夜馬伏骨的?這位平江君我輩也曾聽說,雖然年輕,不足百歲,可在妖界已是一方巨擘。楚夫人身為文和縣陰間之主,不可能不知道……”
周逸雙手合十,仰天長嘆“我佛如來,它明白了!它終于明白了!沒錯,鬼車前來文和縣作亂,十有八九是得到縣主楚夫人的默許,之前那個白雨同樣也是。畢竟楚夫人也不想得罪那位可怕的平江君吧。”
諸法無常,無色無相。
誰曾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與黑色小字里那個一度獨霸嶺南、威震天下的妖君產(chǎn)生了交集。
鬼車不過是平江君的下屬,就敢重創(chuàng)太清水府之主的女兒。
平江君一系的驕橫跋扈,可見一斑。
不過話說回來,這算是第二次交集了。
畢竟自己用來斬殺鬼車的劍氣,正是脫胎于重創(chuàng)平江君的那口地仙遺劍。
“阿彌陀佛,孽緣,真是孽緣。”
如水月華拂過山川和大地,山村中,雪白的僧袍悠悠飄蕩了幾下,隨后止住,返身回轉村內。
“居然差點忘了,那個名為夜馬伏骨的寶物……現(xiàn)在,應該就在小仵的作身上吧。”
說話間,周逸已在昏迷不醒的少年仵作身前停下腳步。
用不著逸塵法師吩咐,迷你耗頭已經(jīng)粗暴地扒開陳池的綁腿,從中翻找出一片三寸灰骨,雙爪抬過頭頂。
“此物,就是夜馬伏骨?”
周逸用袖角搓捏著骨片,好奇地端詳起來。
清脆如玉,輕薄似紙。
除此之外,再無特殊的地方,更別說能與“夜馬”聯(lián)系在一起。
夜風呼嘯而過,從不遠處的村口,傳來那株老槐樹枝葉搖晃的沙沙聲,猶如某種絮語和低吟,又仿佛在懇求著什么。
周逸望了眼槐樹樹方向,沉思片刻,隨后將夜馬伏骨收起。
“你讓我晚點來,就是在等待它成形嗎。阿彌陀佛,看來人與樹的悲歡,終究還是無法相通。此等邪物,且暫由小僧來保管吧。”
“耗頭,接下來我所說的兩件事,你需記牢。”
“一,不得再向縣內外任何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