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如來,諸位不必如此。”
周逸眸眼低垂,喧了聲佛號。
他對卓三郎感觀一般。
準確來說,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更不會單憑卓夢媛的一番話就此改觀。
可是,與卓三郎一同陷入壁畫中的那名女子,卻與他有著某種因果——只因,那位名叫韋幼娘的不良人都尉,名義上乃是徐公未過門的孫媳。
因為此事,徐府對于韋家,一直懷有歉意。
聞言,法德冷笑道“你們這群愚人,真是癡人說夢!和尚,你固然武功高強,可也不要妄想能救出畫中之人。這幅壁畫的染料,乃三十多年前,這寺中僧人,取我輩為材所制。因而也只有我輩才能開合此畫。”
一旁的法信也道“和尚,你若今晚愿意退一步,離開業果寺,我等便放卓三郎出來。如若不然,卓三郎等人將會永陷畫中,日復一日,受此酷刑,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怪僧們言之鑿鑿的威脅,郡府眾人臉色紛紛大變,卓夢媛更是已經泣不成聲。
月光下,周逸抬起眸子,掃過壁畫上的眾人,隨后發出一聲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輕嘆。
“罷了,就當再多還徐府一份人情。”
剎那間,一股龐然巨勢,從他頭頂孕升而起來,直指對面壁畫。
感受著那股所向披靡的磅礴韻勢,法智法信等怪僧勃然變色。
“你、你不要亂來……壁畫若毀,內中生靈也會玉石俱焚,魂飛魄散!”法智結結巴巴道。
聞言,卓夢媛等人紛紛露出緊張之色。
周逸低笑“誰說我想毀畫了。”
幾乎同時,雄壯的嘶鳴聲響徹大殿,遙遙傳出,回蕩山河。
灰蒙蒙的霧氣中,緩步走出一皮周身環繞磷火的白馬。
體型龐巨若象,雙眸冷然無情,卻又深不可測。
它踏步來到僧人身旁,屈膝匐首,神色乖巧。
周逸摸了摸雄壯的馬肚子,柔聲道“去吧,都帶出來。”
夜馬長鳴一聲,踏蹄躍起,須臾間,已然奔入壁畫。
月光籠罩的夜幕中,那面漆色發暗沉舊、斑駁脫落的壁畫,竟然動了起來!
這匹上可至天庭,下可游黃泉的夜馬,即便在壁畫之中,也是所向披靡,無處不達!
壁畫的世界中,大多數被囚者已經身死魂滅,淪為白骨。
只有少數意志堅定者,仍在苦苦支撐。
夜馬的降臨,宛如一縷喚起希冀的靈光,破開了絕望的陰霾。
梨樹下帶走韋幼娘。
河旁咬斷妖蟒救下卓三郎。
懸崖邊接住一名被拋在半空的中年男子。
踩死林中的插翅惡虎,銜走了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者……
僅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夜馬便已從壁畫中救下了十多人,馱負于背,隨后調轉方向,朝著壁畫外的大殿踏蹄奔來。
踢跶,踢跶,踢跶……轟隆!
火光從壁畫中央爆綻開來。
將墻壁震碎出一個金光熠熠的窟窿。
夜馬馱負眾人,從窟窿中奔騰而出,腳下似有流風生出,徑直飛越郡府七人的頭頂,從天而降,在周逸身旁落下。
隨后它匍匐垂首,搖擺著雪白如拂塵的尾巴,宛如一條小犬,討好地看著僧人。
周逸眼神溫柔“善哉。”
闃寂無聲的大殿在漫長安靜后,響起一陣陣砰然下跪的聲音。
無論是法智法信,還是卓夢媛方子期等人,全都跪倒在地。
法智法信等精怪自然是被嚇破了膽,戰戰兢兢,乞求活命。
趙海舟等諸公子則匍匐在地,滿臉敬畏。
想到他們之前竟把這樣一位游戲人間的絕世高人,當成落魄江湖的名門子弟,甚至還動過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