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是一回事嗎?’
‘書店地方這么大,非要湊到小僧旁邊……難道小僧屁股坐過的墊子就香一點嗎?’
周逸暗暗吐槽,臉上卻浮起溫和的笑。
“抱歉,小僧有潔癖,不喜與人共用私物。閣下若想坐,可另取蒲團?!?
君先生瞇成一條縫隙的眸子里,碧綠的瞳仁再度擴張,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淡淡道“某雖敬法師佛法精深,可法師此言,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一旁不動聲色的敖辰,心中不由生出絲絲寒意。
他自然知道,這位化身漁人的君先生,是何方神圣。
嶺南大亂的造就者之一,他們一族最為忌憚的某位后起之秀。
也是自己此行人間,代表南庭江府會晤之輩——
……平江君!
他隱約感覺到,這嶺南梟雄,分明已經生出了怒意,就像剛剛的自己。
可是,這位傳聞中已獲節度使封號的妖君,卻始終牢牢克制著那股殺意。
生怕惹惱了身前的年輕僧人。
這逸塵究竟何德何能,能讓天下聞名的妖君,忌憚如斯?
此時的南庭江四王子敖辰心里,已然沒有了半點與和尚計較的念頭。
相反,他無比的好奇。
原本只是因為偶然發現了僧人的行蹤,順道過來找個茬,試探一番。
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
然而就在下一瞬,他身體輕輕一晃。
那股克制得很好的驚訝之情,終于從龍眼中迸發而出。
就見周逸想了想,隨后輕嘆口氣,低下頭,從自己的那塊素畢羅上,撕扯下一小片,遞了過去。
“要不,這位君先生,小僧分你點畢羅吃吧?”
書坊內的空氣陡然凝固。
氣溫也瞬間大降。
銹跡斑斑的燎爐中,炭火冷滅。
外間忙碌的秀士坊工們無不裹緊了衣衫,冷得直打哆嗦。
而那名取“君”字為姓的妖君,則無比凝重地盯著僧人手中那一小片畢羅。
仿佛看到的不是馕餅,而是萬里山河、百億生靈。
他這些日子心情就沒好過。
鬼車、白雨、風之君這三名下屬,接連被神秘高人所殺。
天機卻又仿佛被一股宏愿遮蔽,縱使是他,傷勢尚未痊愈的情況下,也無法算出那不留情面痛下殺手的狠人是誰。
雖然這三妖各生異心,在自己養傷的日子里,沒少陽奉陰違。
明明已經再三告誡,今后不得再胡亂害人,它們顯然沒能聽進。
可就這么被高人無情斬殺,自己偏偏一無所知,實在被動至極。
這比負傷逃至劍南道,更加窩囊。
他甚至生出了一個念頭,莫非這劍南道也非自己的福地?
而真正讓他心生去意的,卻是今早剛剛發生的那件事。
——他一直默默覬覦的那具飛天僵尸,在完成了準備近三年的化血筑基后,竟被人搶先一步,斬斷魂索給奪走。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再奪過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
對方非但從隱門長老手里搶下了僵尸,還施展出神妙術法,重新賦予了這具僵尸魂魄與意識。
如此手段,堪比斡旋造化,顛倒陰陽,連他也望塵莫及。
需知,擁有魂魄的僵尸,已然超越了僵尸范疇。
在萬萬年前,它還有另一個名稱——女魃
……旱神女魃!
他既震驚,又好奇,終于忍不住隱匿身形,騰飛過廣元郡,來到平沙鎮上空。
看到了一襲施施然從客棧廢墟中走出的雪白僧袍。
光頭……一個僧人?
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