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奪了方家世襲爵位,罰方子期之父,此生不得參加科舉……”
“所以說,當年真相究竟如何?可是六師弟將那首詩暗中遞呈給圣上?”
“不……那害人精,是趁那方青喻醉酒之后,改了詩句,故意令其觸犯忌諱,被奪爵抄家!”
眾人皆默然。
他們偶爾也會下山,遇到有道緣有天資的塵世道種,興致起來,也會施些小術,或是障眼法,助其開悟,明心見性。
可如六師弟這般,為了磨礪潛在弟子的心性,便讓一個世家淪陷敗亡,已是外域邪魔的手段,眾皆不齒。
“那位仙人,可是真正擁有斷山平江之能的存在啊,想來,也是看不上門中那篇術道秘籍的。”
“莫非,他今晚隔空一指,橫跨數千里,壓我等天師山界,就是專程來為方家鳴不平的?”
“極有可能。此事關系重大,不管師叔有沒有參悟神游之境,都得立即請他出關了?!?
“新君即將登基,七十二派中的一宮兩府三山氣候已成,覬覦天師之位也非一天兩天,外域魔道早有死灰復燃之跡象,西方玄境據說有靈獸出沒,海外長生諸國也蠢蠢欲動……如今卻又突然冒出了一名高深莫測的陸地神仙,也不知是福是禍?!?
“咱們那位小師弟,如今炙手可熱的葉天師,或許有辦法為方家做些補償,以消地仙之怒……”
……
“這術法,還別說,真是挺有意思啊。”
文和縣,縣南那間載著兩株榆錢樹的小院中。
周逸就和半個多月前,離開時的那晚一樣,倚躺在干凈的藤椅上,看著在十指間翻飛的榆錢葉子。
葉兒時而幻化斑斕蝴蝶,時而幻化成青色蜂鳥。
在他的指間穿插而過,如同飛越山嶺,發出陣陣轟鳴。
雖說在佛經中,世間諸法,如夢如幻,亦如泡影。
可不得不承認,即便是最普通的幻術,只要用法得當,也同樣頗具威力。
就如半個時辰前,在廣元郡府的那座石橋上,如果自己一直施術“跑”下去,保準能將方子期累死。
包括之后的火幻術,都只是幻術中最基礎的障眼術。
周逸憑借養生之力和佛法禪心,于一念之間,習成幻術。
然而他知道,接下來諸如隱身術,穿墻術,變化之術,就不是那么好模擬的了。
“咯吱……”
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
半個月不見,愈發清瘦的小仵作,背著書匣,耷拉腦袋,走進小院。
周逸收起術法,夾住變回原樣的榆錢葉,面露笑容。
“小陳池,這些日子,書讀得怎樣?”
陳池抬起頭,看到周逸,也沒驚訝,張口道“某這些日子,在宋縣丞的指教下,已經讀完了《三字經》、《論語》和《舊道論》?!?
周逸微微點頭“讀起來困難嗎?”
陳池撓了撓頭“某覺得還行,都是宋縣丞教得好?!?
周逸微笑道“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勤奮好學,肯下苦功。宋縣丞雖因從前的情面,教你讀書,可他好歹也是半個父母官,精力有限。等你完成了蒙讀,有機會,小僧會給你引薦一位好老師……正好這位京城來的大才子,最近也失業了?!?
陳池畢恭畢敬,拱手施禮“多謝師父?!?
周逸擺了擺手,看向神色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陳池,心中生出淡淡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