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傍晚。
島岸,林前,那座風光最好的竹木吊腳樓上。
周逸正躺在一張藤椅上,享受晚風和煦,聽那浩渺水波拍擊崖壁,翻看著布袋中那些一直無暇閱覽的志怪雜談和各種畫冊。
他的躺椅旁,小貍奴剛剛切開一只香瓜,十分熟練地開始擺盤。
而在他身后,某位連“睡”了數日的侍女,則一臉驚悚地為和尚揉捏著頭皮。
“先生……我……難道又睡了很多天嗎?
這頭貍奴,它怎么還會開香瓜?
還有島上的居民,為何都對您畢恭畢敬?
咱家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都能買下一座島了?”
香珠瞪大眼,目光發懵,心中充滿了太多的疑問。
“哪來這么多問題,繼續按別說話?!?
周逸微瞇雙目,懶洋洋說道。
六天前,他消化了那半縷神秘青煙后,修為有所增進,心滿意足,正欲帶著貍奴離開。
卻遇蚌女攔道,跪求施恩。
原來這一百多名被烏頭大王挾持而來的蚌女們,竟然不想離開,欲在島上定居。
周逸一問才知,在水族之中,蚌女的處境十分悲慘。
她們也能修行,并且修成人形后,大多都能變成年輕漂亮的女子,并且擅長素女幻術。
正因為此,許多蚌女都會被江河湖海中的水族大王,納入后宮,為侍為姬。
又或者被逼成為某些大妖用來勾引漁民、船夫、客商的誘餌尤物。
而據為首這位名叫“思月”的開府蚌女說,她們之前在島上還有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幻化成姬女,陪侍那些送“貨”上島的水幫頭目。
雖說用的都是幻術,可也令她們惡心不已。
周逸自然答應。
這島嶼連同鱉魂,雖已被他煉化,連結界禁制也都安排上,可本意只是為了震懾妖魔,并無獨霸一島的意思。
可那群蚌女們顯然沒有這么想。
思月不顧周逸推辭,以每月三十斛寶珠為租金,租下島嶼東南岸邊的一片灘涂,建村立寨,并宣稱隨時聽從圣僧調遣。
沒想到的是,思月剛走,被囚百姓代表后腳便至,同樣祈拜周逸,說他們中大部分人都祈求能夠在島上定居。
這些百姓大多都是從嶺南兵燹之地遷徙而來,有的拖家帶口,有的親眷早已亡于路途,飽經風霜,卻在劍南道上得不到安置,遇匪遭騙者不在少數,否則也不會淪落到被妖物挾持囚禁。
這一兩年來多,他們早已放棄希望,如今被救,也不愿再顛沛流離,只希望能在島上自給自足,每日禱告,為圣僧祈福。
周逸自然應下,并且為他們挑選了一處風水較好,且不易找到的林間平地,作為建村地址。
之后他們便開始在臨時推舉出的村長帶領下,修建村寨。
然而他們第一件事,卻是出動嶺南流民中的能工巧匠,在周逸常駐之地,修建了一座精美且牢固的竹樓,獻給圣僧觀景。
三天后,竹樓便已建成。
周逸報之以李,招來目瞪口呆的山神蕭輕素,讓她手下的飛猱獼猴們,幫助流民建村立寨。
這一來二去,便拖到了今日。
周逸坐擁一島,偷得浮生半日閑,獨觀大江河景,日升日落,星月交映。
外面冰天雪地,寒意凜然,島內卻是春暖花開,惠風和暢,綠意盎然,倒也享受。
不知何時,后腦勺所倚靠著的那團溫柔不復存在。
珠侍女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又變回了那枚精靈古怪的珠子。
饒是日夜聽周逸誦經,珠侍女變成珠子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往往需要過上五六日,才能重新變回侍女。
周逸撈住不斷亂飛的珠子。
侍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