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圍起一個大方格子。
設(shè)有門墻,定時交易,由官府統(tǒng)一管理。
坊市內(nèi),有一列列的“行”,同業(yè)店鋪常集中在一行或者數(shù)行之中。
如布行,米行,牙行,馬車行,挑夫行……久而久之,便有了三百六十行之說。
相比較絕大多數(shù)郡府,太安郡,絕對算是一個異類。
明面上,是官府在把持一切。
可多數(shù)太安郡百姓都知道,夜晚的太安郡不姓“官”,而姓“武”,武安幫的武。
從夜間的打更人,到開閉坊門的坊丁,再到負責(zé)夜巡的校尉,都是武安幫的學(xué)徒、幫眾、堂主。
也因此,太安郡并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宵禁。
尤其是幫派總舵所在的武威街,一入夜晚,便是燈火輝煌,香車寶馬。
即便還差幾天便是除夕,各家酒樓、賭莊、香坊依舊熱鬧非凡,公子小姐,富貴云集,人來人往。
武安幫不遠處的酒樓上,眸瞳泛著妖冶金色的少年,望向遠處夜空的一抹黑影,微微瞇起眼。
“佛門僧人還沒徹底滅絕嗎?當(dāng)初我輩沉睡之前,創(chuàng)立亂道盟,讓爾等執(zhí)殺僧令,殺盡天下僧侶。你們倒好,各立山頭,內(nèi)斗不休,將本君的法旨至于何地?”
在他身后,五名亂道盟大妖匍匐而拜,誠惶誠恐。
它們或化作名門公子,或變身為富態(tài)商賈,錦衣玉袍,氣度非凡,此時卻拜向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這一場面顯得十分荒唐。
酒樓里卻無人側(cè)目。
從掌柜到伙計,再到客人們,全都被妖術(shù)定身,石化了般,紋絲不動。
這時,風(fēng)鈴般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清麗的白裙少女扛著一卷麻布,一步步地走了上來。
嘭!
麻布被她隨手扔在地上。
半敞的麻布中,依稀可見年輕男子的尸體。
只是一部分尸體,截斷處血液凝固,顯然被分尸已不是一天兩天,可尸體并未腐爛發(fā)臭,非但看不見尸斑,且還散發(fā)著晶瑩的光澤,猶如皎玉。
少女瞥了眼跪拜于地的眾妖,微微搖頭“都以為君上在沉睡,便可胡作非為了。”
五名匍匐而拜的大妖眼底皆露出恨意,卻又不敢流露分毫。
它們和赤竹君子一樣,都是封號太守的存在,堪比人間真人,平日里各占山頭,也被各路妖怪奉為大王。
可它們深知,眼前的“少年”只要隨手一點,便能讓它們灰飛煙滅。
而那名看似人間少女的鬼物,乃是赫赫有名的幽蕩山霧宮之主,劍南道上的鬼母尊者,立道太陰的空山姥母。
不僅修為在它們之上,距離封號節(jié)度使只差一線,更是翻天君的左膀右臂,得力心腹。
在翻天君沉睡期間,也正是空山姥母代其執(zhí)掌亂道盟七君之印——雖說亂道盟號稱是當(dāng)年覆滅佛門的三十六路妖君共同創(chuàng)立。
可事實上,只是其中的七名妖君,在沉眠之前,命后裔及其下屬所創(chuàng)。
而此次以人間仲裁為誘餌,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誘殺術(shù)道門派的長老,雖說是翻天君一手謀劃,可也少不了空山姥母從旁出謀劃策。
空山姥母沒有理會眾妖充滿恨意的目光。
她面朝窗前妖冶的少年,柔聲道“君上無需苦惱,此番雖未能誘殺術(shù)道流派的真人,可也已將他們玩弄于股掌,從今往后,人間術(shù)道門派聽君上之名,必會惶恐退避。屬下倒是覺得,那個僧人的出現(xiàn),堪稱一場意外收獲。誰會想到,二十多年后,佛門之中竟還有這么一條漏網(wǎng)之魚,并且還是條大魚。”
窗前少年收回目光“話雖如此,可本君依舊覺得不痛快。你這個僧人出現(xiàn)在劍南道,你的地盤,你就真沒有半點解釋嗎?”
五頭太守大妖或是面露譏笑,或是幸災(zāi)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