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誅鱉島,卻比往日都要熱鬧。
僧佑村的村民們,紛紛駕著竹筏,帶上美酒蔬果、木盆爆竹,離開桃花林,興高采烈地來到島岸邊的大空地上。
不多時,一排排篝火便已冉冉升騰。
男男女女,圍圈跳舞,孩童興奮歡呼,穿梭蹦跑,而在大圈中央則擺放著一個大盆,盆中燃燒著爆竹,幾名老人家跪坐于火盆前,觀察著火的明暗亮度。
忽然間,一陣大風襲來。
眾人大驚,趕忙圍住火盆,想要擋住那風。
此乃自古習俗,歲末燒籸(shen)盆,根據火光的明亮程度,來預卜來年的兇吉。
嘩!
夜風吹過,火勢不降反漲,瞬間升高數尺,熾烈明亮,甚至引得不遠處趴在淺灘的蚌女姑娘們一陣歡呼,嘰嘰喳喳,議論不休。
村民們喜出望外,紛紛停止跳舞或是飲酒,朝向遠處的竹樓叩拜禱祝。
感激圣僧的庇護。
多日未歸,歸來之后發現又被加高擴建的竹樓上,周逸眺望了眼遠處熱鬧歡騰的景象,輕輕抿了口村民奉上的長壽酒。
五戒之中,酒戒乃遮戒,而非性戒。
飲酒本身無過,怕只怕醉酒之后產生殺、盜、淫、妄等念。
周逸望了眼天空,總感覺自己一念開天眼,禪悟靈慧,肉身通神之后,冥冥中,籠罩在光頭之上的天道戒律隨之發生了某種變化。
自己對于戒條的領悟也更深了一層。
持戒者是戒心,而非戒法,若已得此心,卻戒此法,便是空戒,反之亦然。
“若我能自成高僧,勘破因果,證道果位,即便不還俗,也不用受戒律約束,就如傳說故事里的某位羅漢。
可若佛門不興,因果不得報,小僧依舊無法稱之為高僧?!?
除夕之夜,辭舊迎新,周逸也給自己的來年定下了個小目標。
在繼續擴大地府的同時,爭取在廣元郡中,開設第一間佛寺。
身后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
四周鏤空的高閣木桌旁,山神蕭輕素,河神黃虛,偽裝涇河小龍的燭龍,以及自己的分身葉小郎,正在打著馬吊。
起初那三位并不樂意,都覺得這麻將游戲十分幼稚。
畢竟以他們接近太守封號的修為,兼之本身的靈性,看牌聽牌都不帶用術法的。
周逸也不含糊,直接在牌桌上丟下一道法陣,杜絕了他們任何憑借術法靈性作弊的行為。
結果三人越打越上頭,此時臉上已經貼滿了白紙條,其中以“涇河小龍”臉上的紙條最多,誰讓他聲名在外呢。
夜云、思月,以及那位打算長留島上參悟丹道的煮石派弟子林川看了會牌后,也都有些上頭,奈何三缺一,又不敢打擾圣僧,索性拉上初來乍到的青奴另開一桌。
沒錯,周逸最終還是將青奴帶到了誅鱉島上,日后便負責打理竹樓。
而青奴與故主劉陵和的分別,也并沒有想象中的哭哭啼啼,難舍難分。
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即便術道流派不會再去找青奴的麻煩,可他妖怪的身份已經曝光,武安幫幫眾,包括尋常百姓,也都無法再容他繼續呆在太安郡。
青奴心中也另有打算,他將自己的身份敗露,歸罪于九陰山弟子陸虛,以及北酆府弟子吳源。
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內心里暗暗發誓,等到學成本領,定要找這二人算賬。
周逸將青奴的所思所想看在眼里。
雖說一切痛苦,都來自于執妄,可他并不想干涉青奴的決定,當然也不會傳授青奴本事。
這小涇河上,誅鱉島中,廣元郡里,這么多神通廣大之輩,只要誠心誠意,能學到的本事多了去。
“哎呀!怎么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