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一邊在紙上寫字,一邊笑著問張疏桐“看你想說什么,說吧。”
張疏桐也笑著說“那殿下就先恕臣侍逾矩了。琰州韓氏與嘉溪梁氏,都是小家族,陸姑娘和劉姑娘是寒門,唯獨王姑娘,青州王氏可是九殿下的父族。”
元晗放下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方才也聽到了,王倩并不住在純義坊王氏宅邸,而是住在客棧。”
“說明她與王氏并不親近?”
“我想給她一個機會,一個將青州王氏一分為二的機會。王倩這一支崛起,已經從賢君晉封為貴君的王氏一支便會衰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王氏分為兩支,在朝中的影響力會大大削弱。士族也該有新的血液流入了。”
張疏桐聽得呆住。
他入府前對于元晗的了解,不過是來源于張家主和京中的傳言。張家主遠離朝堂,對于形勢的把握不足。京中的傳聞又是片面,張疏桐對于元晗的印象,不過是富貴皇室,從沒想過其他。
聽了元晗的這一番話,才猛然驚覺,現在朝中三王鼎立的局面被打破,元晗初露頭角,已經開始展現角逐大位的野心和能力。而那個位置,張疏桐不敢再想。
元晗以為是她對士族動手的想法使他聯想到了張氏,安撫道“張氏現在的情況剛剛好,有百年大族的底蘊,又遠離朝堂,朝中局勢怎么變化,都不會影響到張氏的。”
張疏桐手心里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張氏并不是主動遠離朝堂,而是沒有優秀的族人。張家主四處鉆營,企圖把嫡長女送入權力中心。她一旦成功,便是元晗對張氏動手的時候。
那現在這番話,便是對他的敲打?母親所求之事,她已經知道了?
不管張疏桐心中想什么,元晗晚上依舊宿在林萃軒,寵愛依舊。可是看出來元晗的野心,他再也沒有這幾日的閑適心情。
陸雨幾人接了安郡王府的帖子,各有一番思量。陸雨不用說,她不投在元晗門下,便無處可去,是最堅定的安王黨。劉霞博的是從龍之功,韓雯雯和梁玉需要為家族找到依靠。
唯獨王倩,沒有投入大學士王熙門下,而是選了元晗。王倩母親是王氏旁支,沒有考取功名便離世了,如果不是父親生下了她這個女兒,她們這一家怕是要被族親逼上絕路。家中田產屋舍盡被族人霸占,她雖然名義上是王氏族人,卻比一些平民還不如。
此次高中一榜第十名,王氏族人來接觸她,仿佛施舍一般的嘴臉,告誡她若是不進入王氏的陣營,便再無人會接納她,只等著外放到偏遠之地,一輩子無回京的機會。這徹底激起了王倩的反感,直接將拜卷投入安郡王府。沒想到這位殿下并不介意她的出身,邀她赴宴,王倩心中生出無限感激。
已經是草長鶯飛四月天,安郡王府在京中有三步一景的美名,這場宴會便設在花廳里。
花廳的壁柱是四棵百年的古木,四壁以樹木藤蔓點綴,不見人工雕琢的痕跡。其中引了活水流過,自是一派野趣。
“郡王府邸果真名不虛傳。”陸雨贊道。
“狀元過譽了。”
“殿下直呼下官姓名便是。”
“幾位可有表字?今日設宴是欲以平輩論交,互稱表字才好。”
幾人忙道不敢,元晗幾番詢問之下,才各自說出表字。
陸雨表字云潤,劉霞表字綺文,梁玉表字瑩之,韓雯雯字華月,王倩字曼夕。表字多是長輩為晚輩取,泰初帝不表示,誰也不敢替元晗取表字,所以她并沒有。
幾人也不敢真和她平輩論交,仍舊稱她為“殿下”。交換完表字,便也熱絡了些。年輕人功成名就,話題少不得美人。
梁玉和韓雯雯有家中長輩定下了親事,只待高中后擇吉日完婚。陸雨和王倩還尚未訂親,劉霞說自己剛剛定下一門親事,幾人頓時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