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回到闊別半年之久的福熙宮,竟生出一種物是人非之感。茯苓一見到他,驚得說不出話來“主子,你,你怎么……”
半年不見,他消瘦了許多,臉頰都凹陷下去,更不復(fù)紅潤。茯苓摸上他的腕脈,一摸之下,更是驚訝,居然有了虧損破敗之兆。主子才不到二十歲,怎么會這樣?
李陵苦笑,搖頭不語。
元晗以為,李陵好歹是李菁的親兄長,李竹想利用李菁,怎么也不會虧待李陵。
可以待到晚間見到李陵時,和茯苓的表情如出一轍,震驚之余多了憤怒“李竹對你做了什么,怎么會弄成這樣?青嵐,傳太醫(yī)來,快點!”
李陵一把握住元晗的手腕,嶙峋的指骨硌得她生疼“陛下,臣侍……”話沒說完,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元晗想起初見時,他眸光璀璨的樣子,對比現(xiàn)在的形容枯槁,心疼不已。將他摟在懷中,輕聲安慰“是朕不好,朕沒護(hù)你周全,你受苦了?,F(xiàn)在回來了就慢慢養(yǎng)著,宮里什么珍稀的藥材都有,會養(yǎng)好的?!?
李陵一言不發(fā),只是哭。
青嵐很快就帶著連翹來了。李陵偎在元晗懷中,哭到脫力,便就著這個姿勢,伸出手去給連翹診脈。
哪個君侍不是追求端莊,私下和元晗笑鬧,有外人在的時候也會正襟危坐,不曾有像現(xiàn)在這般舉止親密的。
連翹對診脈以外的事情視而不見,垂頭規(guī)規(guī)矩矩診完了脈,一五一十全部道來。
“陛下,李充容數(shù)月前小產(chǎn),當(dāng)時沒有養(yǎng)好,奔波勞累留下了病根。后來受重傷,損了元氣,又在苦寒之地待了許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傷及根本。若是好生養(yǎng)著,還能有十余年的日子?!?
“小產(chǎn)?重傷?”元晗被這一個又一個的消息驚到無以復(fù)加,一時間竟不知該問李陵還是該問連翹。
李陵仿佛知道自己的情況,緩緩從元晗懷中抬起頭來。雖然眼睛紅腫,情緒卻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臣侍都說給陛下知曉,還請陛下,請陛下摒退左右。”
元晗見他故作堅強的樣子,更是心疼,讓殿中一應(yīng)人等都退出門外,連青嵐都不例外。
殿里的人走了個干干凈凈,李陵一下跪在了元晗腿邊。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你身子不好?!?
李陵叩首,聲音顫抖不已“臣侍無能,沒能護(hù)住皇女。”
元晗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地上涼,朕沒有怪你,快先起來。”
李陵被她用薄被裹住,擁在懷里,熟悉的香料味道和溫暖的觸感,讓他想起這半年來得知有了身孕的欣喜和失去的絕望,鮮紅的血液,刺骨的寒冷,如同噩夢一般纏繞著他。
李陵和李菁被擄走后,安置在一輛豪華的馬車之中,吃穿用度一應(yīng)俱全,卻沒有自由??床灰娡饷娴那闆r,沒有人和她們說話,不知道到了哪里。
李陵開始還灑落香粉留下痕跡,可是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她們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收繳了,這也就導(dǎo)致文茜帶人沿著留下的痕跡,卻依舊沒有追上。
如此走了半月有余,到了山中的一個村子。李陵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縣主,根本不知道這是哪里。她們被安排在村中的一座房子里,整個村子都是李竹的人,山路陡峭,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
在這里,李菁先是繼承了廣陵王的爵位,而后又被立為皇帝,李陵也成了公主。但李菁這個皇帝同樣沒有自由,身邊的看守甚至比李陵更多。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作為李氏皇族的符號,那些稱呼她為“陛下”的人,心中卻根本沒有半點尊敬之意。
這時,李陵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他不敢聲張,不敢讓人看出端倪,連孕吐都遮遮掩掩。
可是李竹對于她們的掌控,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的異樣?很快,李竹就帶著大夫來了。
李陵的身孕自然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