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翠山是一片連綿的矮山群,翠綠的竹海之間,一行人沿著彎彎繞繞的小路下山。
前邊的大當家幾人一路破口大罵,起先三耗子不以為然,但大當家雖然緊張的時候結巴,但憤怒的時候嘴皮子還是很利索的,加之其他被抓的劫匪也七嘴八舌的罵,到后來三耗子終于撐不住臉了,指著他們一群人開始對噴,好不熱鬧。
“三耗子你個狗娘養的玩意兒!你上輩子怕是個馬桶!這輩子才活得跟屎一樣臭!”
“我呸王大虎你以為是個什么好玩意兒!扣了吧搜沾鹽的筷子還要涮水喝的死窮鬼一個!還跟老子在這橫?活該一輩子當豬做狗!”
三耗子罵得口水橫飛,大當家勃然大怒,猛沖上前一腳踹過去,旁邊的捕快一時沒拉住,眨眼間兩人已經在地上撕打滾成一團。
大當家身形高大,三耗子略顯瘦小,所以大當家即便被綁了雙手,幾肘下去打得三耗子鬼哭狼嚎。
捕快們吆喝著上前拉架,而其余劫匪也一擁而上,達成一團。
一時間咒罵喝罵拔刀聲絡繹不絕。
比起那邊的熱鬧,季江南和方唯玉這里就冷清得多了,這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過,兩個捕快正無聊,前邊打起來也不去拉,抱手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這邊看似冷清,實則方唯玉正在以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對著季江南咆哮。
“你直接去縣里吃不好嗎?為什么偏要去吃牢飯!牢飯很好吃?!”
“因為沒錢。”季江南干脆利落的回答。
“你騙鬼呢!你那大哥會讓你空著手出東陵?”方唯玉十分不信。
“我的錢要一路用到豫州,這途中有一個多月的路程,我的錢不能隨便花。”季江南答道。
季江南幼時流浪市井,風餐露宿,后來回了季家拜入七劍門之后,衣食住行從來不用他自己操心,這些年來他武功長進很大,但也滋生了幾分驕狂,直到去年臘八被逼離開江州,一路艱難的行程才讓他從那份驕狂當中清醒過來。
少年人年紀輕輕,天資出眾,取得一些成績之后難免生出傲氣,平添幾分輕狂。
雖然季江南與同在七劍門一眾稍有名聲的少年弟子比起來要低調穩重得多,但始終還是個少年,七劍門年輕一輩第一人,聽著風頭無兩。
季江南不缺天賦,也不缺勤奮,他缺的是對格局的感知,或許因為年幼的漂泊,季江南很不喜歡到處行走,江州殺禍,逼得他不得不主動踏入江湖,去親自接觸江湖真正的樣子。
隨著這一路殺機與機遇,季江南收貨不小,而早已模糊的一些習慣又開始復蘇,比如,錢財的使用。
季江南這些年不大接觸錢財,在七劍門吃住無需花錢,回江州有哥哥一手操辦,以至于他對花錢這件事情已經沒多大概念。
當日奎山武擂之后方唯玉曾贈給他八百兩銀子,這些錢約莫等于一家普通小酒館一個多月的收入,而季江南和沈云川兩人從夔州到梅花山時這筆錢已經被花的差不多了,云道舒為表歉意又贈了一些盤纏,再到東陵,吃完第一頓飯后,季江南就已經沒錢花了,以至于后來不得不去為襄王修道觀。
經此一事后,季江南深覺要好好計劃用錢,不該花的錢,最好別花。
久久等不到季江南的回話,方唯玉不由得撇嘴,一頓飯錢都要省,小氣,活該當個窮鬼。
方唯玉暗自腹誹,渾然忘了他現在也是一個窮鬼的事實。
大當家和三耗子的撕打由捕頭一人給了一拳而告終,大當家皮糙肉厚沒事,三耗子門牙被打掉了一顆,烏青著左眼,鼻血橫流。
被拉開后兩人一臉不忿,又都蔫嗒嗒的不敢再罵。
再罵那個捕頭的刀就要拔出來了。
這廂方唯玉也息了動手的心思,算了去就去,他在那云翠山上躲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