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衣服之后方唯玉直接帶著季江南前往芳華館,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夕斜,過了一天最熱的時候,路上走動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太陽的余暉是柔和的金色,在屋檐樹葉上裹起一層金色的光邊,令人惱火的燥熱逐漸消了下去。
忽而起了一陣風,吹得路邊的樹枝搖搖晃晃,屋子里的人紛紛走了出來,在門口閉著眼睛迎接涼風,渾身上下都舒爽令人許多。
青石板路上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在炎熱的盛夏,就屬太陽落山之后最是涼爽,當街的鋪面老板們紛紛打起精神,寡淡了一天的酒樓茶館也再次熱鬧了起來。
依著圍欄的薄衫女子搖著小扇,半個香肩露在風中,發髻上一簇新開的薔薇花與唇上的顏色相映,分外妖嬈,忽然像看見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伸手拔下頭上的薔薇花從樓上丟了下去。
被砸了的方唯玉一抬頭,樓上的女子掩扇輕笑,廊下紅燈搖曳,半枝盆栽的薔薇從欄桿上攀爬而下,眼波流轉之間,自是一派煙疏雨驟。
方唯玉頷首一笑,彬彬有禮,側臉見季江南正盯著他手里的花看時,笑著解釋了一句“在舊朝時,民風較為開放,女子若見心儀之人,會以鮮花瓜果擲之,以表愛慕之意,若男子有意,就會接下姑娘所擲之物,當然這也只是舊朝,汴京不論哪朝都是風雅之地,雖說現在擲花表情的習俗已經沒有了,但這些煙花塵里的姑娘,還是會以此來攬客。”
季江南眨了眨眼,抬頭去看樓上的女子,樓上的青樓女子見狀執扇而笑,又拔了一朵薔薇花朝季江南扔了下來。
季江南看著剛好掛在他衣襟上的薔薇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時尷尬得手足無措。
樓上的女子見狀笑得花枝亂顫,招呼姐妹來看,咯咯笑個不停。
方唯玉哈哈大笑,折扇一點季江南的肩膀“你怕什么?現在又不是舊朝,這花你就算接了也就是朵花而已,沒什么特別的意思,難到你還想娶人家不成?”
樓上的女子們笑的更歡了,一群各色衣裙的女子持扇嬌笑,肩膀上的薄衫滑到臂彎渾然不覺。
被嘲笑了的季江南漲紅了臉,悶不吭聲的把薔薇花拿下來,徑直往前走。
方唯玉笑得更大聲了,樓上的女子們玩心大起,一時間什么花啊手絹扇子什么的劈頭蓋臉的朝季江南砸,季江南也不敢回頭,腦袋上不知被誰砸了一個青棗,也沒好意思停下。
只到走到芳華館門口時,方唯玉還兀自樂不可支,一見季江南就想笑,實在把季江南笑的有些羞惱了,一拳頭打將過來,方唯玉輕輕一閃躲過了,還是笑的停都停不下來。
季江南干瞪眼無可奈何。
季江南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少言孤傲的少年,伴著與年齡極其不相符的早熟,有時候比一些久在江湖混的人還多幾分機智,常常會令人忽視他的年齡,而這種少年的羞澀不好意思,以及不耐調笑的羞惱,是極少極少出現的,每每見季江南那張平時總板著臉上出現這些表情,都實在令方唯玉大笑不已。
在季江南發火之前,方唯玉終于笑夠了,扇子一開上前帶路。
門口的侍女是認得方唯玉的,所以也沒攔,盈盈一拜退開。
“等等!”身后傳來一聲呼喊,有人一陣風一樣沖過來,還沒來得及轉頭,來人就一左一右勾上二人的肩膀,從中探出一個腦袋,咧嘴一笑,“我們是朋友,可以一起進去的吧?”
侍女一臉驚嚇的看著左手勾季江南肩膀右手勾方唯玉脖子,頂著一頭亂如鳥窩一般亂糟糟頭發,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男子,怯怯的后退了一步。
得不到回話的沈云川正準備再問一遍,渾然沒發覺他胳膊底下的兩個人氣壓越來越低。
“把!手!拿!開!”方唯玉臉色鐵青,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這個聲音死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