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三十里地,就是通往玉華山脈的主官道,玉華山脈地勢險峻,多以棧道為主,狹窄的兩座山峰夾縫之間只留下一條僅供馬車通過的道路,越往里走路越窄,故而一般進入玉華山脈的人,都會在進山之前棄馬車,改用矮馬馱行貨物,而這處汴京三十里外的短亭,就是卸貨上馬,中途休整備糧的地方。
汴京城西市被封,但東市卻不受影響,汴京城的繁榮就是以來往不絕的商人為基礎,更兼江南風雅的別致而成,這樣一座城,即便是封了西市,但四門未封,來往的客商鏢師依舊匆匆走在奔波的道路上。
說到底,這些都是普通人,為生活奔波,為衣食勞累,有熱鬧的話不介意多看兩眼,但看完還是該走人走人,切不可誤了貨物時辰,熱鬧是好看,但一定沒有填飽肚子重要。
供路人休息的短亭長亭旁,最不缺的就是茶水攤子,小本生意小本經營,店里也沒什么稀缺的東西,無非就是些酒肉清茶,有聰明的會在店里出售一些汴京特產的糕點果脯,供過路的商人帶回家給家人,價格上相差不大,圖的也就是幾錢銀子的賺頭,過往的客商也樂得帶點東西離開。
短亭旁的小茶攤上,零零散散的坐著幾桌客人,店主老頭年紀大了,尋思著今年中秋就把這小攤子盤出去,帶著孫兒回老家,這些年攢了些錢,多的不多,給孫兒上個學堂還是夠的,這世道啊,多讀書才有的出路,不然像那些人走江湖的,一不留神人就沒了,連塊碑都沒有,也是真可憐。
店主老頭長吁短嘆了一陣,又看向角落里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年輕男子,邋里邋遢的,腦袋凌亂得像個鳥窩,從上午些時候就來坐在這里,點了一壺茶,喝了沒幾口就趴在桌子上睡覺,口水瀝拉的淌了一桌子都是。
看這打扮,也怕是個落魄的江湖人,店主老頭嘆了一聲,端起剛撈起來的面條,走到桌前把面條放下,喊了一聲“后生,后生!”
正睡得五迷三道的沈云川瞇著眼睛晃頭晃腦的抬眼,一手揉著眼屎一手舒展了下身體,問道“何事?”
“把面吃了吧,不收錢,算小老兒請的,快吃吧。”店主老頭和善一笑,“要進玉華山,不吃飽可沒得氣力走道。”
沈云川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鼻子眼都快擠到一塊兒去了,這小老兒倒是個心善的,估計看他早上到現在就喝了兩口茶,大約是以為他沒錢吃飯,才端來了這一大碗面條,清涼的面湯,微黃的面條,綠色的蔥花點綴,還有一小勺醬油,看著素淡,味道卻十分香濃,令人不禁食指大動。
沈云川本來想拒絕,但聞到面香又不自覺的看向面條,想想累啊,昨晚半夜跟關風月干了一架,今早老早被吵醒,跑這兒蹲點蹲一早上沒見著人,而且這天氣還熱的要死。
為什么他出來歷練還要干活?沈云川內心無比怨念,能不能讓他安穩的浪個幾年?看看風景喝喝小酒賞賞美人,多好。沈云川嘆了一口氣,目光深沉。
腹誹完的沈云川打起精神來,跟老者道了聲謝,當即拿起筷子很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人生嘛,活著最好。
正當沈云川抬著大碗刨得起勁的時候,小茶攤上又來了一個客人,是個背著包袱的女子,身量不高,一身樸素的衫裙,頭上只插了一支木簪,面目算不得出眾,走在人群中極為普通的一種,進來后找了個位置,要了碗面,安安靜靜的坐在桌邊等待。
吃面的沈云川眼睛一亮,把面碗一放,一手撐著桌子跳過,落在女子的桌前,一腳搭上條凳,嘿嘿一笑“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小茶攤上的人一瞬將目光都投了過來,見狀紛紛不悅,一名帶刀的中年漢子面色一怒,拍桌而起,指著沈云川開始大罵“哪里來的狗雜種?青天白日的信不信爺爺劈了你這個雜碎!”
這女子看著就是個窮苦人家的,渾身上下也就一個包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