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一蓮居,封玲瓏走得蹦蹦跳跳,臨出門的時候教主說了,她是圣女,出了湘西,就要保護族人不被欺負。對啊,怎么能讓族人受欺負呢?封玲瓏越想越得意,眼睛完成兩道小小的月牙。
季江南不想打擾她的興致,但也別太得意過頭了,輕聲說道“這里是機關城,別玩過火,里面等著得可是人家師父。”
封玲瓏湊近季江南耳朵小聲的說“不會過火,就是引點蜜蜂來嚇嚇他,一炷香的時間就散了。”
少女的呼吸撲在耳側,季江南有些臉熱,伸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記,封玲瓏不服,伸手揪住季江南的臉一頓揉,季江南躲閃不及,揉完臉的封玲瓏迅速跑開,站在竹廊的另一頭咯咯笑,季江南作勢去追,封玲瓏連忙轉身跑,青藍彩裙裙擺飄揚,銀鈴聲碎了一地。
一蓮居不大,只有一道竹回廊,也沒有多余的管家侍衛,就像一個簡單的農家小院,院里有一塊很大的青石,青石后方是一個簡易的草亭,草亭里擺著一張檀木長桌,邊上有四個蒲團,桌上擺著一整套紫砂壺茶具,兩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有兩人坐在那里了,一白一黑對坐,白衣的中年男子正以茶撥將陶罐里的茶葉放入盞中,二人正欲見禮,他卻微微一笑,擺擺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茶桌很長,季江南和封玲瓏落座,白衣人對面坐著一名黑衣男子,看著也不過四十歲左右,頭上卻早早的生了霜發,放在膝上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只剩拇指與食指,靜靜的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藺亭舟泡茶的手藝很好,水線從盞中傾泄入杯,茶香四溢。
藺亭舟將三杯茶分別遞到三人面前,方才笑道“兩位小友不必拘禮,千機唐門沒有那么多規矩,這是我自己種的茶,不妨嘗嘗。”
季江南也不拘禮,端起茶杯,輕飲,茶是好茶,可惜他對茶懂的不是很多,難以用言語表述。
封玲瓏端起茶杯聞了聞,嘗試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這樣的茶我還是第一次喝。”
藺亭舟笑道“湘西苗家多喝油茶,清香味濃,我曾有幸喝過一次八寶油茶,時隔多年,仍會不時想念。”
封玲瓏笑了起來“湘西隨時歡迎藺門主。”
藺亭舟笑而不答,又看向季江南“貴派江門主近來可好?”
“謝藺門主掛心,師叔一切都好。”季江南拱手道。
藺亭舟收回目光,看著對面的男子嘆了一口氣“廖師兄,他們就是最后見到陸姑娘的人。”
黑衣男子慢慢的抬起頭來,像剛從沉睡中清醒,眼睛里透出一股濃烈的渴望,喉頭顫動,良久,才顫抖的開口“你們……在哪里見過她?她在哪兒?”
這是一張十分憔悴的臉,明明不算蒼老,可發絲間已經滿是霜白,他的眼眶通紅,緊緊的盯著季江南,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這樣的眼神太沉重,季江南為之一默,而后將玉華山中之時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男子聽著聽著開始伏下身子,捂著臉低聲啜泣。
藺亭舟又嘆了一聲,他知道廖師兄不信他的話,所以才讓丁少辰把兩人請來,當著他的面說給他聽。
季江南與封玲瓏皆沉默,忽然男子站了起來,身形晃了晃,轉身往門外走,他走的很慢,腿上似乎有傷,走的有些顛簸,就這么高一腳低一腳的離開了。
季江南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眼前的背影,似乎與當時義無反顧沖回山上的陸如笙背影重合在一起,逐漸走遠。
“他是誰?”季江南可了一個很失禮的可題。
“他叫廖千鴻,”藺亭舟抬起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聲音陡然有些干澀,“他是我的師兄,也是上一任千機唐門的少主。”
廖千鴻,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在這一輩的年輕人中,沒有人聽過,也沒人說起過,說起千機唐門,人們想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