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不耐煩了。
季江南正思量時,前方幾個抬桌的人手一滑,上好的檀木桌子猛的一歪,桌角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須知檀木雖好,但卻是木料中偏重的一種,這一砸木桌雖沒有受損,但一旁豎起的一根掛著黃帆的木桿卻被撞得搖晃了起來,站在一旁的兩個道人驚呼,這種講經開壇的掛桿向來較高,風動帆搖,實為彰顯聲勢的一大利器,掛桿要倒,抬桌的人慌忙放下桌子,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扶,堪堪把要倒下的掛桿扶正,兩個道人見桿穩了,立刻面帶怒色對方才手滑的男子一頓怒斥,男子自知犯錯,不住的道歉,道人冷哼一聲,拂塵一甩,冷傲的扭過頭去,也不說話,男子手足無措,求助的看向另一位道人,那道人見狀扯了扯同伴的衣袖,輕輕搖頭,又上前來微笑著同男子說了幾句話,男子面色激動,連連作揖,轉身繼續回去干活,勁頭十足。
季江南看著這一幕,心頭將那翡羽真人的性子猜了個五六分,來為翡羽布置道場,那兩個道人多半也是其座下弟子,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手段很常見,實在算不上什么高深的心計,但依舊能把那男子說得服服帖帖,看來翡羽道人在此地確實聲望很高。
收買人心這種事,在世俗來說叫做心策,在世外來說,應該叫做信奉。
信徒的事,怎么能叫做籠絡人心呢?
從這方面來講,無論是世外人,還是俗世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小涼城到處行走的道人,應該就是因翡羽道人而來,為官者,多半少不得心狠手辣,這個翡羽道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誆得信陽府尹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打爐鼎之術的念頭?
季江南心神一動,忽然發現封玲瓏不見了,頓時一股氣血直沖腦門,蜀中現在就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水底隨時醞釀著一股風暴,而信陽府就處在這股風暴的中心,故而這一路上才小心又小心,而現在封玲瓏不見了,無疑就是在季江南緊繃的心弦壓上一塊巨大的石頭,畢竟,現在盯著他的眼睛太多了。
季江南快速的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封玲瓏的身影,心頭越發焦急,忽然覺得手腕一癢,下意識的抬起手臂,袖口綁腕處趴著一只碧綠色的小蟲,兩根觸角正一下一下的撓著他的手腕,像是在催促一般。
看到這只小蟲,季江南才稍微放松一些,這只小蟲多半是封玲瓏留在他身上的,這丫頭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跑哪兒去了,索性還算有良心,留了一只引路的蠱蟲。
季江南退出人群,順著小蟲指引的方向走去。
小蟲一路引著季江南離開人群,繞過一片住宅,七扭八歪的走了一圈,蠱蟲只會根據主人的氣息引路,這一路上又是爬墻又是上瓦,還鉆了一個橋洞,最后停留在一處院墻下。
季江南抬頭看向這處院墻,又走了兩步,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這里竟是府衙。
封玲瓏的小蟲在這里斷了信息,季江南直覺有異,但又擔心封玲瓏有事,略一思量還是翻上了院墻。
府衙作為府尹處理公務的地方,不同于縣衙,縣衙有設百姓告狀的公堂,府衙雖然也有公堂,但一般很少開,能驚動府衙開公堂的,一般都是當地縣衙無法斷案,才會移送府衙公斷,相對來說,府衙要清靜許多。
私入府衙是大罪,但季江南翻上院墻的一瞬就被驚得瞪大了雙眼。
諾大的府衙空無一人,不,有一個人,一個死人。
府衙公堂前的大匾下,吊著一個人,身穿紫袍官府,一根繩索繞過脖子懸掛在半空中,季江南能清晰的看到那人面色青紫,雙眼突出,袍服下的腳靜靜的垂著,毫無動靜。
身邊突然躍上一嬌小的身影,一把拉起季江南,低聲道:“快走!”
季江南一見封玲瓏,剛準備開口,鼻尖突然飄進一絲血腥味,又聽她的聲音急切,立刻知道她受傷了,也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