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子,是晏家軍出征前,百姓傳唱的送行歌。
很巧的一點是,當年季家那位憑一己之力改變家族血脈的先祖,正是當初隨晏家軍入十萬大山后又幸存的人之一。
當年季江南隨母親四處流浪時,曾聽說書先生講過晏家軍的故事,說書先生講到動情處,就會細細的哼唱這段曲子。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故事的。
姬雁血這個名字好像也一瞬間能解釋。
姬,晏,血。
若他真是晏家后人,那這場會面就顯得有種宿命輪回的悲涼感。
晏家軍為長生藥而入白玉京,季家先祖得藥而出,晏家后人又被人為改變成一個血脈斑駁的殘次品。
季江南張口想問,又沉默了下來?,F(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如果可以,在保證姬雁血不失控的情況下,他想把姬雁血帶出去。
他想知道,當年晏家軍在十萬大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雷鳴不再蹦跶,整個人蜷縮在地上,面目猙獰,手臂上鼓起一條條粗長的筋,那活物像是要破體而出,四處游弋,他在地上來回翻滾,痛苦哀嚎,甚至開始不斷去摳脖子上的傷口,鮮血淋漓。
季江南站在牢籠上方,看不見姬雁血的表情,只聽見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他要死了?!?
接著又說道:“他身體里全是蠱蟲,他要是自己把自己撓死了,那些蠱蟲就會破體而出,遇風長翼,找尋新的宿主,殺之不死,不管你把它砍成多少截,都會分化成小的幼蟲,吶,它們很喜歡你。”
季江南渾身一寒,問:“怎么解決?”
“放我下去,我能收拾?!?
季江南遲疑了一下,單手抓住鎖鏈一蕩,避開雷鳴所在位置,拉住手柄往下一壓,沉悶的機括聲再次響起,扣住姬雁血的鎖鏈松開,牢籠逐漸下落。
季江南看了一眼兀自痛苦嘶吼的雷鳴,那些活物好像真的已經(jīng)迫不及待,紛紛鉆出皮肉,形成一個個細小的肉芽,不斷搖曳。
季江南再次踏巖而起,抓住垂下的鎖鏈,右手握緊劍柄,暗自蓄力緊盯著下方的牢籠,若是姬雁血稍有不對,他拼著掙破赤霄散的束縛也要動手。
牢籠落地,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巨蛇突然發(fā)出一聲哀鳴,垂下巨大的蛇頭匍匐在地,遠遠的避開牢籠,它好像很渴望姬雁血的血,又對姬雁血極為懼怕。
失去束縛的姬雁血很輕松的打開牢籠,赤著腳順著石階走了上來,滿身傷口滲著血,他走過的地方,一路血跡。那蛇饞得涎水肆意,又不敢輕易上前。
他就這么一步一步的走上來,像鬼從地獄里爬上來一樣。
季江南握緊長劍,隨時準備動手。
姬雁血渾不在意,一路走到雷鳴身邊,伸出雙手放在雷鳴的手臂上,方才還扭曲不斷的活物紛紛朝著那雙手的方向涌去。
季江南掛在鎖鏈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蟲子盡數(shù)涌入姬雁血的身體,隨著蟲子的離去,雷鳴的掙扎逐漸停了下來,膚色以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灰,生機迅速消逝。
等姬雁血站起來的時候,那具身體已經(jīng)干癟下去,發(fā)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季江南很不習慣這種場面。
姬雁血抬起頭來,對著季江南咧嘴一笑,撩開頭發(fā)擦干凈臉的姬雁血,生的一張白皙秀氣的少年臉,一笑,顯得格外純真。
“很奇怪?原本我身體里沒有這些東西的,我的血養(yǎng)不活它們,但你的血可以,白玉京人的血可以,”姬雁血舒展了下筋骨,呵呵直笑,“雖然我很不喜歡它們住在我身體里,但它們可以吸收別人的內(nèi)力反哺給我,所以還算可愛?!?
季江南瞳孔一縮,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猜想。
當初汴京群英會上,明東流將他和季懷遠擄走,目的好像就是為了他們的血。
莫非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