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苒剛想說不見,突然又頓了一下,理了理被利落束在身后的長發(fā),一揚手,“讓他進來吧。”
田光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馎饦出現(xiàn)在屋里,不過三日未見,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大圈,一見到伏荏苒就快步上前抱住她的腿,涕淚橫流的大哭起來。
“主子,小人這幾日一直在靜心思索,哪里做錯了惹得主子不喜。小人愚鈍,又愛爭寵計較,時常說錯話自己都不知道。小人以后一定改,求您別不要小人,是您救了小人,小人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田光豐哭聲悲慟,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白凈漂亮的臉蛋臟兮兮的,看著又可憐又嫌棄。
“這幾日在外院,那些宮女小宦見我不得主子喜愛,一個個都欺負小人,小人這才知道在主子身邊的日子有多幸福,自己往日多么的恃寵而驕。小人自幼命苦,好容易上天垂憐遇到主子,您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是小人的命。小人以后一定認認真真伺候主子,求您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田光豐一求起來就嘰里呱啦沒完,嗓門尖銳哭聲嘹亮,伏荏苒聽得耳朵都快聾了,皺著眉想要掙開他抱著自己的雙臂,可惜沒成功。
“放開,縣主玉體哪兒容你觸碰。”
佩蕓嬤嬤沉肅著臉上前拉開田光豐,給伏荏苒解了圍。
田光豐被迫松開了伏荏苒,也不敢再上前攀扯,只能跪伏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一個勁哀求。
伏荏苒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會,不慌不忙地在案幾后坐下,屈著一條腿,手指嗒嗒嗒在案上扣著。
一下一下像是扣在田光豐的心頭,帶著他的心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小豐,你雖跟了我不久,但我的事也知道了一些。我沒有十三歲之前的記憶,所以記得的東西很少,記得的人更少。我最親近的就是弗諼他們?nèi)齻€,除外便是你。我把你帶在身邊,便是希望將來你也能成像弗諼他們那樣的親信,我對你……給予期待,你可知道?”
田光豐伏著身子仰著頭,紅腫的眼眶里全是淚,剛想張嘴說什么就被伏荏苒抬手打斷了。
伏荏苒繼續(xù)道,“我知道我們相識不久,信任度不夠,我更器重弗諼幾人,所以你那些小心思、小計較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這人雖隨性灑脫,但涉及原則的事情向來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吃里扒外更是絕不容忍。”
田光豐聞言大驚,跪爬著又想上前抓伏荏苒的腿,被佩蕓嬤嬤提防地踹了一腳,只得老老實實跪回原地。
“主子,您肯定誤會小人了,小人不曾干那背主之事。那天攔截圣駕小人實在太緊張了,真的內(nèi)急,并非想做什么對主子不利的事,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小人的命是您救的,小人下半輩子當牛做馬都不足以報答您的恩情,小人絕干不出那忘恩負義之事。”
伏荏苒聽著他一個勁地解釋,睜大一雙水霧繚繞、清澈真誠的眼睛直勾勾望著她,像是在無聲表達著自己所言發(fā)自肺腑。
伏荏苒聽著他急切的解釋,看他從開始的慌張,到面對她無動于衷的態(tài)度時的手足無措,許久才動了一下身子,敲擊案面的手指也突然停了下來。
伏荏苒平靜到冷漠的臉上終于露出些微的緩色,嘴角勾了勾,氣場也松弛下來。
她開口問道,“所言當真?”
田光豐當即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小人若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伏荏苒似乎對他的毒誓大為受用,臉色更加柔和。
她嘴角的笑容加大,眼神卻耐人尋味,“忠心、真誠的人我定會真心以待,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田光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又連忙賭咒發(fā)誓的表了幾波忠心,還一臉諂笑地湊到她身邊給她捏肩,那討好的嘴臉活像一只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