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豐城郊,吳望故居小院內的竹亭,端坐著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
大的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著一身滿是補丁的破舊道袍。小的好似只有五六歲,衣著華貴,不知是哪家豪門的小公子。
“你怎么想的?”小公子執黑子,看著有些混亂的棋盤,面露苦色。
年輕道長捏著白子,認真說道:“我不喜歡別人制定的規則,只有主動權在我時,才有破局的可能,否則終其一生,都不過是在別人的棋盤里,不斷重開,勝負皆在棋盤規則內,而棋盤外毫無變化。”
小公子將黑子放回了棋罐,搖頭道:“可你也不能我下圍棋,你下五子棋啊,這讓我怎么玩?”
年輕道長沒有任何羞愧的意思,反而還振振有詞道:“所以墨守成規的你輸了,你死守著早已經落后的規矩,面對新理念新規矩的沖擊,你只會覺得滑稽可笑,隨后在自己的傲慢與偏見中死去。”
小公子被年輕道長的歪理給氣得一抖一抖的,手中的黑子碎成了粉末,散落在棋盤上。
“你這個情況,持續多久了?”小公子擔憂的看著年輕道長,一副老中醫的口吻。
年輕道長不以為然道:“失敗者之所以是失敗者,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會坦然接受失敗。”
小公子不愿意再聽他的歪理,揉了揉自己的小腦袋瓜,開門見山道:“你不應該讓小玉梁那么早接觸歲七,你將我你局盤打亂了。”
年輕道長不做思考,直言道:“你的局只會讓他成長為一個被動的君子,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會被別人從背后推著走,一顆沒有自己思想的棋子,用處不大。”
“一切安排好的事物,只會磨滅他原有的靈性,天生君子不需要護道人,所以他留不住葉希形,同樣不需要一個八面玲瓏的風飛盡,他需要的是一個直來直去,能與他并肩作戰的葉不語。”
“他的道路本就注定坎坷不平,如果我們將一切都安排好,那么他與當年的孫猴子又有什么區別?”
小公子搖了搖頭:“可你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你這是拔苗助長,不僅幫不到他,反而是在害他。”
年輕道長笑了笑:“執棋人沒有棋子之心,高居上位看不到棋子下的灰朦。云歸子二十年來不曾教導過他任何術法,他自己便領悟了不少,天生君子當以天地為師,山川河流,人生百態皆為其道,不需要云端上的執棋人指手畫腳。他自己走出去的道路,方是他心本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不是你這么做的。”小公子想要辯解。
年輕道長卻不給他機會,又道:“我很早就跟你說過,歲七并不是這場大幕的主角,烈明才是。你過于注重歲七的存在,三教也都在盯著歲七,對烈明冷眼旁觀,到頭來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小公子并不認同他的理念:“烈明不會成功的,你太過理想化了。”
年輕道長攤手道:“烈明會不會成功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烈明卷起的風暴終將燎原。三教盤踞云端已久,多少個元會流轉都未曾發生任何變化,他們已經腐爛在自己制定的規矩當中。南湘子的失敗,你們雜貨店的失敗,都是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在棋盤內,從未走出過,又如何妄想超脫?”
小公子揉了揉臉,苦笑道:“可你自己不也失敗了嗎?白太真。”
白開水點頭:“沒錯,我失敗了。我們都是失敗者,如何去為新生者安排一條通往勝利的康莊大道?”
徐彬嘆了口氣,不再與他爭辯,只是無奈道:“你作為道門大師兄,說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怕被道門責罰嗎?”
白開水反問:“為什么要說出去呢?”
徐彬頓了頓,笑道:“說的也是。”
白開水攤手:“況且我又不是這個時代的道門大師兄,這個時代的道家,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