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是死在1976年的秋天。那年她23歲,我親眼看著她死的。
那是她嫁過去的第二年,她沒能生下一兒半女,每天都被王大頭毒打。她的眼神木木的,一點生氣都沒有,姣好的臉上都是新傷舊疤,她是沒有眼淚的了,再疼也哭不出來。
我求了很多次,試了很多次,我無法沖破黑影創下的屋子。他一直是無動于衷,對于這些可怕也可悲的事不為所動。
枯黃的樹葉落在地上,微風吹過素梅的臉,發絲隨風起舞。地上的枯葉慢慢變紅,浸在紅色的血水里,風輕輕吹著她的頭發。
素梅躺在地上,身后站著王大頭。他恨恨地踢了踢素梅,咒罵了一句裝死,蹲下晃了晃她的頭,沒有動靜。王大頭驚慌地摔在地上,素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可卻沒有了一絲波動。
那種墜入深淵的感覺,那種被死亡拉住的無力感緊緊纏繞著我,疼痛、忍受和絕望在我心里深深刻下,她的記憶和她這么多年的經歷在我身上略過,我懂她的感受,懂她的絕望,懂她趴在地上慢慢沒呼吸的解脫。
林域就站在她的眼前,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那天的素梅是能看見林域的,她知道這個漠然的男人是能救她的神,可她到死也沒有求過他。
“如果能重來,我想謝謝她。”這是素梅死后對林域說的唯一一句話。
素梅死了,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叫江素梅的人,再也沒有了我的素梅。
我癱軟地坐在地上,桌上的盒子靜下來。我守護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沒了,她的短短的一生就在痛苦中結束了。我止不住地流眼淚,我不懂為什么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我看著那景象,沙啞著喉嚨說到。
那黑影轉過來,雙眼深邃黝黑,他遮著臉,眼中放出寒光,緊盯著我。
“如果你沒有過多的插手,她的一生絕不是這樣的。”他說。
“沒有我,她會怎么樣?”我問到。
“你自己看吧。”他揮揮手,鏡像轉換,回到素梅小時候。
素梅奶奶的腳還是好好的,她早上出門看到襁褓里還有呼吸的素梅,驚嚇地抱起她回到屋子,這對她來說太不可思議了。隆冬臘月三個月的孩童一夜未被凍死,這足以震懾住她。然后時間繼續,素梅被劉小芹毒打之后和她奶奶一道去了鄰村做活,錯過了去劉小良家。
時間繼續,王跛子娶到素梅,雖然日子清苦,但王跛子性格溫良,對素梅很好,有什么吃的先想起素梅,掙了錢就給素梅,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后半生無罪無災,七十無疾終老。
“看到了嗎?這才是她的一生,是你害了她!”他說。
“我錯了。林域說的沒錯,每一個人有他自己的生活,是苦是甜都是他自己走的路,是我干預了素梅的生活,是我害了她!”我呆呆地看著地。
“在她出生時,我就開始犯錯了,如果我沒遲到她的出生,可能她會活的更好。”我看向他。
“不,那不是你的錯。”他走向桌子,打開了盒子,從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那是素梅母親寫給我的。
“你好,素梅的守護神。我是素梅的媽媽,今天素梅出生了,我知道她是個啞巴,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知道其實死的應該是素梅,可是我不愿她死,于是我和魔尊做了交易,他帶走我的命,續上素梅的命。這是違天道的事,所以素梅不能說話,這不是你的錯。素梅出生就沒了媽媽,希望你好好看護她,謝謝你。”
短短幾行字我卻看得如此艱難,我忍住眼淚,問他:“為什么不早些給我?”
“她的意思。”他看了看我身后,素梅母親微笑著站在我身后,她的臉上還有兩行淚痕。
她向我點了點頭,說:“素梅這一生不是你的錯,你也是想好好保護她,看得出來,你是把她當做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