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園門前,中秧日報社記者舉著照相機,對五花大綁的喬振東拍照。
明天報紙就會刊登一則消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暗殺國府官員罪犯已然伏法。
喬振東面色蒼白,勉強控制住顫抖的雙腿,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這能怪誰呢?
好像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的運氣太差。
一名掛著四級委任警銜的督察長邁步來到近前,展開手里的一張紙,朗聲宣讀道“罪犯喬振東,男,原籍遼寧沈陽,該犯于民國二十三年5月8日,當街槍殺國民正府官員……經上海市地方法苑一致裁決,對此罪大惡極者,予以執行死刑,以儆效尤!”
圍觀的人群中,陶青紅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現已驗明正身,確系罪犯喬振東本人。”
“現已驗明正身,確系罪犯毛俊本人。”
“現已驗明正身,確系罪犯……”
今天公開處決的犯人,并不是只有喬振東一個人,還有另外兩名死刑犯也一并執行。
督察長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上午十點鐘整,這是小執行槍決的規定時間,他高聲喝令道“行刑隊,準備!”
行刑隊站成一排,舉起手中的中正式步槍,嘩啦嘩啦紛紛拉栓上彈,硬邦邦的槍管頂在了犯人的后腦殼。
喬振東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只覺得褲襠里忽然一熱——他嚇得尿了褲子。
有人不想活,可沒人不怕死。
其他兩位也沒好到哪去,全都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雙眼緊閉,只剩下渾身栗抖的份兒。
馬上就要執行槍決,所有想從宋園門前通過的人群車輛,也都遠遠的停了下來。
梁紅治稍有猶豫,即便有心通過也不可能了。
“徐探長,你這是要去哪里?”
“虹口巡捕房。哦,順便回一趟家。”
“府上是在多倫路吧?”
“對啊,梁先生怎么知道?”
“咱們相隔不遠,你在多倫路英租界一側,我在日租界一側……”
稍微停頓了一下,梁紅治繼續說道“額,是這樣,家里出了些狀況? 我急著趕回去? 如果方便的話,徐探長能不能幫忙通融一下,讓我的車也從這里通過?”
“梁先生,這恐怕不行,你也知道,規矩是工部局定的? 身為警務人員? 要是公然帶頭違反命令? 肯定會引來非議……”
徐思齊瞥了一眼手表上午十點鐘整。
他立刻話鋒一轉? 繼續說道“要不這樣吧? 我剛好路過多倫路? 你坐我的車也一樣。”
梁紅治猶豫著,要不要搭乘徐思齊的車。
“砰!”
一顆子彈射中了梁紅治的車。
梁紅治嚇得一縮脖子? 順著響槍的方向望過去? 那邊是一排老式的石庫門建筑? 四周種植著遮天蔽日的香樟樹。
聽到了槍聲,那名督查長大聲問道“怎么回事?”
一名警長快步來到近前,回身虛指了一下,低聲說道“執勤的警員太緊張了,槍走火了,幸好沒傷到人。”
“槍走火了?”
“對。警校剛分來的,沒經驗。”
“心理素質這么差,怎么當警察?回去后,把他調去戶籍科。”
“是。”
……
子彈讓梁紅治徹底清醒,不知道刺客來了多少人,繼續等在這里當靶子,無疑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
宋園門口雖然有警察,可那是華界的警察,誰敢保證他們和刺客是不是一伙。
“快快快,上徐探長的車!”梁紅治一迭聲的催促著。
兩輛車近在咫尺,保鏢立刻下了車,伸手拉開了徐思齊的車后門,梁紅治抱頭鼠竄爬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