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的紅梅忽然開了,沈歲禾特意熱了一壺酒,在花園邊的小樓賞梅。
窗外的風卷著凌冽的寒氣撲了滿臉,沈歲禾低頭拿酒,余光便瞧見有人從窗戶跳了進來,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李星樓把黑色披風脫下來放在一邊,把手上帶的肉放在桌子上,笑道:“東街老伯的鹵牛肉,從他帶回老家的年貨里搶來的。”說著打開紙包,片得厚度適中的牛肉攤開在眼前。
沈歲禾慵懶靠在椅背上,也笑說道:“小年了,還以為今年吃不到這一口了。”
“紅墻里那位,沒喊你回去?”李星樓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下午晚些再回去,他那幾個兒子可不是什么好看的東西。”沈歲禾輕蔑一笑道。
“噗嗤,普天之下也就你敢這樣說皇子。”李星樓笑道,那幾位皇子的母親怎么也說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也就沈歲禾看他們像在看臟東西。
“聽聞蘇大小姐和你在城樓相遇后就病了,躺了好幾天了。”沈歲禾吃著牛肉笑說道。
李星樓聞言把手里的酒放下,嘆了一口氣道:“那西門薛統領的嘴啊……嗨,我還沒到家他已經把話傳出去了,不知蘇鳶怎么在家盤算把我弄死呢。”
李星樓回想起那日她的表情,冷靜中帶著決絕,恨里夾雜著狠意。
“哦?她還揚言要弄死你?堂堂李小少爺怎么怕起一個小姑娘來了?”沈歲禾聽出李星樓語氣里的無奈,笑問道。
“那蘇鳶,可不是普通小姑娘。”李星樓回想起蘇鳶那張小臉,笑著搖搖頭,喝了一口酒。
“聽聞蘇老爺正準備給她找門親事呢,估計年后就要開始招親了,李小少爺不去湊湊熱鬧?”沈歲禾把手里的酒放在桌子上,暗示道。
“計劃或許行不通了。”李星樓也放下了酒,看著他說道。
“嗯?”沈歲禾皺起眉頭,滿臉不解。
“蘇鳶知道了。”李星樓認真道。
“知道了什么?”沈歲禾臉色一變。
“我們的計劃,關于蘇府的所有計劃。”李星樓想了半晌,還是決定告訴沈歲禾,畢竟他們是兄弟、搭檔……也是同謀。
“你說的?不可能……那是誰?誰能知道我們的事,她怎么會!你別逗我,李星樓!”沈歲禾忽然站起身來,有些無措。
這件事他們謀劃了那么多年,蘇鳶輕而易舉就知道了一切。
“我沒逗你,在馮府,她喝醉了我才知道,不然我與蘇鳶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她何必罵我那么久,總之計劃需要改改了。”李星樓自己已經消化了這件事,此刻顯得比沈歲禾冷靜多了。
沈歲禾深深嘆了一口氣,呆坐回椅子上,自己謀劃這么多年,就差臨門一腳就能開始自己的計劃,結果輕而易舉被一個小姑娘識破,不得不重新開始。
“她知道多少?除了她還有誰知道?”沈歲禾收起自己那懶懶散散的姿態,努力保持冷靜。
“一概不知,那日在城門我就是想問她這件事,但她不肯說……”李星樓也皺起眉頭,自己和沈歲禾這幾年搞過不少小動作,蘇鳶不知知道了多少,她若是想對付他們,不是難事。
回想起她那日顫抖的聲音,和那句“你不怕你自己嗎?”,他就覺得郁悶,這種郁悶圍繞他好幾天了。
“下午我就要去宮里了,蘇鳶只能交給你了,在我回來前,打聽一下她知道了多少……真是意外驚喜啊。”沈歲禾調整好心情,苦笑道。
“好,莫再和那位起了沖突……再像去年一般罰跪兩天,你的腿就不能要了。”李星樓最后忍不住囑咐道,沈歲禾向來喜歡和宮里那位頂嘴,每年都少不了皮肉之苦,從小各種緣由被罰跪,長久以來,膝蓋就落下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