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下了三四天,綿綿的,纏繞在衣裳上,卻濕不了,給人一種淡淡的哀愁。
一朵巨大的愁云籠罩在整個長安城的上空。
給人愁思的卻不止是春雨,還有遠方吃緊的戰事。
京都的每個人都仿佛帶了愁緒,化不開,挪不動。
就像這春雨,軟軟的,竟沒了一絲氣力。
“疆城的戰事都已數月,魏國公被困,李家兩代十一人連同二十萬大軍被困山谷,這可如何是好?”
延湖的花船早已歇業,秦樓楚館自從戰事事態每況愈下也將近半月未開過張,就是那楚河橋畔下的說書人也換了營生。
每個人都在發愁,若是疆城守不住,長安不保,只有南下遷都。
南邊的親友好久沒聯系了,也不知道可否接納。
“聽說,太后娘娘在白馬寺都祈福十日有余,如今整個京都長安都禁了華樂。”
“魏國公府的老夫人宣慈長公主病了大半個月,太醫來了四五波。家里三個夫人那是病的病,哭的哭,也就長媳魏國公夫人會稽長公主還在撐著,要不然整個公府還不得亂了套。”
“會稽長公主也是難,那李家那十一位里兩個是她嫡親的兒子。如今這老的老小的小,還能掌事的除了她,也只有三房從了文的三老爺還在,剩下的都是婦孺幼兒。就是最年長的公子,也不到六歲。”
“可憐了~”
大家都希望國公爺一家子能得勝歸來,可是這話沒人說出口,他們都知道真的很難。
朝廷已經在想法子,準備選一位適齡的公主和親,平息這場戰火。
也不知道這邊境大軍等不等得到這一紙和親婚書?
……
“公主,天氣陰涼,您小心身子。”
樂安公主恍如未聞,她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眼中心里皆是一片灰蒙蒙的景。
“冬至,半月了,阿皖還沒給我寫信,會不會出事?”
看著主子空洞的眼神,宮女冬至捂著嘴掩著哭腔。
待她斂了哭聲,為主子緊了緊披風,笑模樣地道,“怎會?縣主那樣謫仙的人物,怎會出事?”
“公主莫要多想,縣主一定會沒事的。”
“縣主不是承諾了回來教公主舞劍,她可從來不失約,公主莫怕……”
“冬至,你去勸勸父皇母后”
“嗯?公主?”
“本宮是愿意嫁的~”
“公主!”
說到最后,那宮女泣不成聲,站在那華服女子的身后,捂著嘴失聲的哭著,跪在地上。
而宮殿里,放著火紅的嫁衣。
奢華的宮殿仿佛死寂一般,只有宮女的哭聲,和那依舊望著遠方的單薄身影。
……
惡臭的馬廄,李忻已經在這荒涼的沙漠走了四五天,如今的她又餓又渴。
這是她醒來的第十九天。
為了躲過邊城交界的戰火,李忻被“賣”給這馬隊的商人做了奴隸,沿著最陡峭的戈壁去往敵國的天都城。
白日,她穿著破爛的鞋走在熾熱的沙子里,疼痛,氣悶,無力。
到天都城的時候,李忻只剩下一口氣。
北戎的天都城建在沙漠的綠洲之上,是周圍諸國最虔誠的圣城。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李忻依舊被這巍峨的城池所震撼。
綿延數十里的城郭,一望無際的城池,城內的繁華絲毫不亞于萬里之外的京都。
夜幕降臨,馬廄里一邊養著馬匹,一邊鋪著稻草。
而富商的奴隸就躺在那稻草上。
天都城的夜,寒,比起京都的冬天還要冷上三分,雖然四肢已然在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