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常樂城的東門早早開放,來往的行人和馬車絡繹不絕。
販夫走卒在嚴冬里吐著寒氣,在城中各處穿行。
沿街的商鋪開的鱗次櫛比,一眼望過去,唯獨一些大字號的酒樓尚且閉門謝客。
鄭屠
且看,那高高的城樓之上,有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留著一臉絡腮胡,面色顯得有些油亮。只見得他倆手上各提著一把打磨的錚亮的殺豬刀,正虎視眈眈看著前方,如臨大敵!
而在他對面,是一個面色蠟黃,長了一臉麻子的中年男人。相比于那大漢,這人就顯得有些身形單薄。他佝僂著背,保持著十萬分的警惕。手上一根搟面杖被他攥的死死的。
城樓上的這二人,其中長了一臉絡腮胡的大漢,是那秋坊的屠戶,因為姓鄭,人稱鄭屠;而另外一人,也住在秋坊,而且恰好住在鄭屠家隔壁。
至于倆人打架的緣由,那是因為住在鄭屠隔壁家的這位,姓“王”。(姓王的不要打我)
鄭屠隔壁的這位老王,禍害了附近不少婦女,自封外號王偷香。
幸好自家媳婦潔身自好,是正兒八經的良家婦女,才不至于壞了自己的名聲,讓鄭屠難堪。
且說昨日,鄭屠販肉回家,卻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趴在自家院墻之上。待他仔細一瞧,好嘛,原是那好不要臉的王麻正在偷窺自家媳婦洗澡吶!
血氣方剛的鄭屠哪里還能忍得了,只見他使出一記飛龍在天,一腳踢在了王麻撅起的屁股上。王麻未防,被踢了個狗吃屎。
發現不妙的王麻當時便要溜,然而鄭屠豈能放過。
王麻腳底抹油,一路奔逃,鄭屠在身后狂追,步步緊逼。
要是往常,被其他夫家發現偷窺自家媳婦,追了不出三條街,便會放棄了。鄭屠不一樣,鄭屠愛妻如命。自家媳婦是極守婦道且極為傳統的女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被別人看了去,情況如何可想而知。
念及此,鄭屠硬是不眠不休追了王麻一天一夜,而那王麻也實屬狗急跳墻,潛力爆發硬生生扛過了一夜。
昨夜,鄭屠與王麻紛紛出城。入夜,鄭屠月下追王麻,驚起一路野狗。今早,開了城門,王麻迂回入城,不料,卻是被鄭屠堵在了城樓之上。
“鄭屠,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吶。”
“別他媽廢話,狗雜碎,拿命來!”
城樓上傳來一聲慘叫,留下地上一片鮮血淋淋……
“我的眼睛,鄭屠,我要去衙門告你。”
“你盡管去告,俺家三代屠戶,殺過的畜生多了,不差你這一個。”
說罷,鄭屠手里攥著王麻那血糊糊的眼珠子,轉身離開。
張秀
“張秀瘋了!”八里庭中,人們紛紛議論。
八里庭中的第一聲雞鳴,伴隨而來的是滿庭的飛花碎紙。
寒風一起,碎紙便飄滿整個長安街。
“一堆廢紙,不過是一堆廢紙罷了。”癲狂的書生重復著這句話,在大街上穿行。他的頭發披散著,臉上還蘸著一處筆墨。寬大的衣袍,將他的瘦弱更加襯托幾分。
張秀跌跌撞撞,一路摸爬,卻是恰巧擋住了一輛馬車的行徑。
馬車里坐著高官,從那轎子的華貴便能看出。
隨行的侍衛正要拿書生法辦,被那轎中之人喝停。
“前方書生,且上前來。”轎中之人出聲,張秀被侍衛領上前去。
轎中人沉聲問道“書生,你為何而狂啊?”
“十年寫書,跋山涉水,本想從世俗的口中相傳窺見前事,以正史冊。如今發現,卻是無稽之談。十年,十年之功,一朝皆喪。”
“如此說來,這滿街的碎紙,皆是你一人所為。”
“是。”
“既然已經堅持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