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瞧著許繡氤,眼睛突然咪了起來,嘴角上揚,似乎是在說局勢已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她不去看他,先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李奇的來回還需要一段時間,舅舅一時也趕不過來,秦遠已自身難保,他們夫妻則根本不是對手,韓夫人的臉色已越來越差,還有投在井水里的毒,幾十口人等著解藥
很棘手
可是事情,并沒有到絕望的時候。
許繡氤的目光在片刻的驚慌后又恢復了神采,她凝視著一個人,她知道自己絕不能主動向薛林發難,也不能坐等,她必須要先證實一件事,如果她猜對了,局勢將完全逆轉。
她決心要賭一把。
被她押上賭注的那個人,是蓮姑。
蓮姑在看著余大年和米婆婆,這兩個一直默不作聲縮在陸子瀟身后的人,幾乎已快被人遺忘了。
蓮姑卻沒有忘記他們,她突然緩緩說道“余兄弟和這位老人家,我似乎在哪里見過,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從二位一進門時,我就覺得都面熟的很。”
這兩人都是一愣,余大年勉強笑道“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府上,這位姑姑怎會見過我們?”
蓮姑默然片刻,說道“那怕是我記錯了,必是以前見過與二位相貌相似的人。不知道余兄弟愛不愛吃活魚鮮蝦?”
余大年怔了怔,陪笑道“小人是土生土長的湖南人,從沒吃過鮮活的魚蝦。”
蓮姑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來,那個和你很像的年輕人從小長在海邊,他的家鄉就愛生吃魚蝦。”
余大年笑了笑,不知怎么腦門上竟冒出了亮晶晶的汗珠,米婆婆雖未說話,臉色也有些變了。
蓮姑向著韓夫人笑道“夫人,夜已深了,這位小兄弟和老人家遠來報信,總是對韓家一番好意,雖然按韓家的規矩不便留宿外客,也該有所表示送他們回去安歇才好。”
韓夫人點點頭“你說的是。”便讓韓載沄向他們道謝,又命小廝取了兩封沉甸甸的銀子來作為答謝,再送他們出去。
他二人接過銀子時,目中雖有歡喜之色,卻悄悄地瞟了眼陸子瀟,似乎有些猶豫。陸子瀟卻毫無表情,只輕輕點了點頭,他二人便團團道了謝,跟著引路的小廝離開了。
杯中的茶漸漸都涼了,丫鬟們續上了熱水。許繡氤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盞放到唇邊,卻不小心傾倒了出來,弄濕了胸前一片衣襟。她驚呼一聲,臉上紅了,忙掏出絹子擋在胸前。
韓載沄關切地問道“燙到沒有?”待要為她擦拭,有許多人在眼前又極為不便。
她搖搖頭,望著蓮姑。
蓮姑看著她,淡淡說道“少奶奶不要緊吧,不如隨我去里間換件衣裳。”
韓夫人也道“快去吧,穿濕衣裳小心著涼。”
薛林隨著丫鬟們一起斟茶、換上廚房送來的新做的點心,一雙眼睛卻望了望許、蓮二人走向里間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蓮姑走進內室,隨手插上了門閂,從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藕荷色的輕衫,替許繡氤換上,退后打量了幾眼,點頭微笑道“這還是夫人成親那年做的衣裳,總共也沒穿過幾回,質料裁剪都是很好的。少奶奶這一穿上,還真有幾分夫人的影子。”
許繡氤卻笑不出來,拉著她的手雙膝跪下,顫聲道“姑姑救命。”
蓮姑微微一驚,趕緊扶起她來“少奶奶這是做什么?”
許繡氤道“韓家上下百十口人俱有性命之憂,是死是活都握在姑姑手里。”
蓮姑沉默了片刻“這話我不懂了,好好的何來性命之憂?我只是一個下人,又哪有這樣的本事?”
許繡氤道“梅園的地道里的確有六具棺材,我今晚已親眼見到了。只是,失蹤的丫鬟是五個人,那死去的第六個人是誰呢?我想請姑姑猜一猜。”
蓮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