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從南師徒和余鳳來被安排住在一所獨立的庭院,上官兄弟和他們帶來的人住在另一處。院子果然是幽靜舒適,屋子里也布置得高雅大方。
余鳳來進了屋,把韓家帶路的仆人打發走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一頭癱倒在床上。酒席上兔子這個插曲讓他心里很不舒服,他閉上眼睛,懶洋洋地似乎睡著了。
但不到兩刻鐘他就睜開了眼睛,眸中又變得精神十足。他敏捷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幾步竄到門邊,把房門打開一半向院子里張望了一會兒,又仔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這才退回房中,關好門上好閂,長長呼出口氣。
耿從南和他的兩個徒弟習慣天一黑就睡覺,這時屋子里漆黑一團,想必已睡熟了,院子里還飄蕩著耿從南粗重的打鼾聲。
余鳳來徑直走向靠墻邊的一排黃梨木架,架子上擺放著一排排形態各異,精致光亮的瓷器。
余鳳來識貨,知道這些大多都是官窯出品的上等器物。他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個個都愛不釋手,眼中越來越亮。
他最后摸了摸一個粉青色龍泉葵花碗,喃喃自語道“韓家果然不同凡響,連一間客房都有這許多好東西,看來這趟是走對了。既然如此,就莫怪大爺不客氣了。”
他又冷笑道“韓公子你家財萬貫,哪里會在乎這點小東西?今日劫你的富,救救我的貧,讓大爺我發點小財,也是理所應當的。”
床上放著一個他帶來的大包袱,余鳳來走過去將包袱解開,又攤開裹在最外層的一床被子,被子里包著的是大大小小幾十個瓷瓶、瓷碗,還有兩株一尺來長火紅的珊瑚。這些瓷器在暗淡的燭光下閃閃發光,有好幾個和韓家架上的官窯器都很相似,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顏色分布并不那么均勻,燒制的紋路也有些雜亂無章。
這當然都是他備下的贗品。
他拿起一個瓷瓶看了看,嘿嘿笑了兩聲,正要去做手腳,忽聽門外響起了幾下敲門聲。
這敲門聲很輕,仿佛門外的人很膽怯、很猶豫,正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進來。
余鳳來嚇了一跳,但這敲門聲絕不會是耿從南師徒發出的,他也就略放了心,趕緊先把床上的包袱又扎緊了,低聲問道“是誰?”
只聽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柔柔說道“我是韓家的丫鬟,來給相公送宵夜的。”
余鳳來本想叫她走,但這聲音實在太柔軟太嫵媚,在靜夜里聽來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力,他也就動了心,身不由己地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秀色動人的女子,她的年紀看起來已有二十多歲,并不像是一個姑娘,她的五官也并不十分出色,但眼波流轉處那種脈脈含情的撩撥之態絕不是青澀的女孩子所能比擬的。
余鳳來第一眼就被她身上這種成熟而誘惑的風韻所震驚了,心里怦怦跳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她不能作聲。
這女子嫣然一笑“余相公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余鳳來猛然回過神來,趕緊笑道“請,請進來坐。”
女子進了門,回身把房門關好上了閂。余鳳來默然看著她的舉動,心里忽然有了一陣竊喜,便指著一張椅子笑嘻嘻地說道“姑娘請坐下說話。”
女子含笑望著他“余相公不必客氣,我名叫影姬。”
余鳳來忙笑道“好名字,人美,名字也美。”
影姬笑道“余相公也不問一問,我既然說是送宵夜,進來時卻兩手空空,到底是要做什么?”
余鳳來笑道“姑娘要我問,那我就問一問吧。”
影姬又笑道“還有,我一個女人家在夜里孤身來訪,難道就不怕韓家的家規嗎?余相公也不問一問,我到底是不是韓家的丫鬟?”
她說著,把手里的絹子角向他甩了過來。余鳳來只聞到縷縷馨香,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她卻飛快地把絹子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