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馬車終于停下,天已經(jīng)擦黑了。朱祐樺掀開車簾當(dāng)先跳了下去,接著就聽見他喊了一聲“穗姐,扶郡主下車。”
朱蔚婷好奇地探著頭,趁著所剩不多的幾縷天光,看見一個四十來歲、面容敦厚的婦人守在馬車邊,激動地幾乎要掉淚“郡主你可回來了,我想你想得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
她愣了一下,這是什么話?她不過就和大哥去了趟省城,來去幾天而已,想到認(rèn)不出來?這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啊?
不過她仍然滿臉笑容搭著這婦人的手下了車,盡力做出親近的樣子來。她知道穗姐是已故王妃也就是郡主生母的陪房,一直陪伴郡主長大,是不可輕視的。
穗姐挽著她的手親親熱熱進了大門。楚江王府規(guī)模不大,穿過幾個狹窄的天井就到了最私密的內(nèi)宅,樓閣房舍不多,花木也很稀少,和她想象中氣勢雄偉、玉堂金馬的貴族府第很不一樣。這倒罷了,但奇怪的是,天色已暗得看不見人影了,她一路走來竟沒有瞧見一只燈籠、一縷燭光。身邊倒是不時有黑幽幽的人影竄過,冷不防在眼前冒出一句“給郡主請安”,驚得她一身冷汗。東拐西拐之后腳下也漸漸踉蹌起來,要不是身邊有穗姐扶著,她幾次都差點摔了跟頭。
朱蔚婷在陌生的黑暗中完全分不出東南西北,看不清男男女女,當(dāng)她終于被穗姐拉扯著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忍不住長長呼出一口氣。但屋子里也是伸手不見五指,穗姐趕緊去墻邊摸索了好一會兒,眼前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星亮光。
穗姐小心地舉著燭臺走過來,一邊喃喃笑道“郡主走了這幾天,我沒敢動過火,差點忘了這東西放在哪里了。”
朱蔚婷很奇怪“我不在的時候,你夜里都不點燈嗎?”
穗姐嘆了口氣“這府里是王爺立下的規(guī)矩,主子不在的時候,下人誰都不許點燈,就怕費了燭火錢、燈油錢。”
朱蔚婷忽然明白了一見面穗姐那句話的意思,夜里不許點燈,光摸著黑,可不是熬得眼神不好使嗎?
她突然有點氣憤,哪有這么不拿下人當(dāng)回事兒?還是堂堂王府呢!忍不住就對穗姐說了一句“往后我要是不在,你只管點燈,就說是我說的,我不讓你受這個委屈。”
誰知穗姐竟然嚇了一跳“郡主可別這么說,我一點不委屈。別說我一個奴婢,王爺就連對自己都是能省就省,買半斤茶葉來,泡過了又晾干,晾干了又泡上,反反復(fù)復(fù)能喝上一兩年。”
她說著拿絹子抹了抹眼睛“郡主長到這么大,也沒穿過幾件好衣裳,就現(xiàn)在這一身還是你外婆家實在看不過去,特意送給你出門穿的。我一想到這個,心里就疼得很啊。”
朱蔚婷瞪大了眼睛,真的這么恐怖?她還以為當(dāng)上郡主,就能咸魚翻身、揚眉吐氣,從此登上人生的巔峰了呢!
難道是她做的好事不夠,穿越掉到了個假王府嗎?
時光如水,轉(zhuǎn)眼間朱蔚婷已經(jīng)當(dāng)了整整一年的郡主,也算是把這王府的底摸了個透。
首先,他們一家姓朱,是大明王朝貨真價實的皇室宗親,她的祖父朱老王爺還是當(dāng)今天子的親叔叔,血緣很近,被封為楚王,擁有湖廣兩省很大一片封地。這是非常確定的,令人欣慰。
但問題就在于,朱老王爺一生勤耕不輟、老而彌堅,致力于繁榮祖國人口紅利,一共生養(yǎng)了三十八個兒子。朱蔚婷她爹排名第二十七,正是上不挨天、下不挨地,生母出身又卑賤,屬于完完全全刷不出存在感,本來跟“王位”二字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
誰知天上突然掉餡餅,朝廷為削減藩王勢力頒布了一道“推恩令”,各家王爺膝下只要有活著的兒子,統(tǒng)統(tǒng)封王分地。于是大蛋糕分成中蛋糕,中蛋糕分成小蛋糕,小蛋糕又分
而楚江,只是一個縣城,城里除了漢族,還有苗、彝、侗、瑤、布依、布朗、哈尼、景頗甚至一些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