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書笑笑,說了聲“有勞”,叫文杏送他出去了。
片刻后,文杏回轉,走到她身邊呼出一口氣“娘子你可真膽大,敢在皇上的湯里放鹽。我的這顆心啊,方才可一直提在嗓子眼呢!”
周祈書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怕什么?我知道你們不敢,所以是我親手放的鹽,絕不會連累你們。”
文杏笑道“娘子這話就見外了,我們都是你的人,早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周祈書有些動容,拉起她的手。但過了一會兒忽然愣愣說道“只可惜連累了皇上,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文杏掩口笑道“看皇上的樣子,還真是齁到了。”她眨了眨眼睛“這會子又心疼起來了?娘子不用過意不去,橫豎晚上還見面的,你多哄哄皇上也就是了。”
第二天,周祈書正和挽翠對坐在窗下繡花,文杏走來遞給她幾張按著手印的字箋“這是曹公公送來的,孫進良都招了。下在玫瑰露里的藥粉叫歡鈴散,是彩絡給的,這藥粉產自交趾國特有的一種奇樹果實,有極強的擴陰活血之效。據說若婦女難產,服用此藥可促進胎兒降生,可是初夜的女子服了,必會大出血不止。”
她停了一下,又說道“尚昭儀的父親曾做過幾年桂州知府,據說帶回了這種樹苗,就栽種在尚家的院子里。”
周祈書聽著,一邊細細看著字箋,忽然伸手一指“這上面說,這種果實產量極低,一次只能得一錢粉末,但每三個月會掛一次果。彩絡就給他送過兩次,你算算這日子。”
文杏想了想,抬起頭“三個月?這不正好是沈婕妤和娘子侍寢間隔的時間嗎?”
周祈書笑道“難怪她寧愿受皮肉之苦,也要把我的日子占了去,后來又巴巴地跑來還給我,原來都安排好了。”
尚雅綺獨居在瓊華殿,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寬敞又明亮。她愛花兒,皇帝便賜了她許多名貴的花種,風起時滿院都是清郁的幽香。
她聽說周祈書來了,客客氣氣地迎了出來“妹妹真是稀客,今日是什么風把你吹到我這里來了?”
周祈書向她見了禮,寒暄幾句后也就不繞彎子,簡單直接地說明了來意,把孫進良的一張口供遞給她“請昭儀娘子看看,可有說的不實的地方么?”
尚雅綺看著,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半晌后卻忽然笑了“沈婕妤自己不爭氣,怎么栽到了我的頭上?妹妹好手段啊,想必是收買了這個奴兒來栽贓陷害給我吧?”
她“啪”地一聲把字箋拍到了案上,冷笑道“這不過是一面之詞,就算你告到了皇上面前,你猜皇上信不信呢?”
周祈書笑了笑,不慌不忙說道“姐姐以為,真的只有這份一面之詞嗎?”
尚雅綺心里跳了跳,眉頭一挑“哦?難道你還另有什么證據么?”
周祈書又從袖中抽出了一張字箋,放在她面前“孫進良交代,他替你做這件事明知是個死罪,心里如何不害怕?所以他兩次都把彩絡送去的藥粉留下了一點點保存起來,這個只要給太醫院驗一驗就知道了。你收買他的金銀珠寶,他也封存了起來,為的是給自己留條后路,免得有命收錢沒命花。”
尚雅綺哼了一聲“那又如何?就算他拿出藥粉、珠寶,又怎能證明就是彩絡送去的?”
周祈書意味深長地笑道“孫進良本是個膽小的人,如果不是彩絡找上他,換了別人,縱有金山銀山擺在面前,他也是萬萬不敢的。”
尚雅綺斜睨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周祈書道“孫進良手里還有一樣東西,是彩絡親手編織的九轉同心串珠,這種編織手法復雜、做工精巧,整個宮里數一數,只有這丫頭有這門手藝。”
她又笑了笑“九轉同心串珠代表什么意思,不用我說姐姐也知道吧?”
尚雅綺說不出話來了,愣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