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謝家人,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謝三姐擔憂丈夫不住地哭哭啼啼,大家可就陪著她也沒心思吃飯。
謝宛芯心里有事,如果可以證明天蠶水的存在,那柳江四人之死就是人為、而非天意,指向三姐夫的所謂“褻瀆圣賢”之罪名自然就解除了。但這種說法顯然匪夷所思,憑什么讓人相信?難道就憑梁七幾句話?那天蠶水從何而來?殺死他們的真兇又是誰?
何況,她隱隱感到,這件事并不是表面看來這么簡單。天蠶水來自宗室顯貴,遇害的四個平民子弟是如何與他們結下仇怨的?平日里恐怕連見都見不到吧?就好像三姐夫不過是一任知縣,位低言輕,又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招致此禍?這背后的水深水淺只怕不是她能夠想象的。
總之,她想來想去只有深深嘆氣,想要翻案是千難萬難,恐怕只能寄希望于溫家的周旋調解了。
溫大姑爺倒是夠仗義,不出兩天就帶回了兩條重大消息。第一條,皇上眼下最寵愛的是張淑妃,幾乎是言聽計從,溫老爺已在想辦法托人走她的門路。
他說到這里時,謝夫人、謝大姐都略略松了一口氣,等聽到第二條就不是那么感興趣了,但謝宛芯卻留了意。
溫姑爺道“還有一件事,原來近日在艾葉村失蹤的不是四個人,而是五個人,還有一個叫景玉禾,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音訊全無不知道去了哪里。”
謝宛芯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有些動容,聞喜也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姑娘,這個名字怎么好像聽過啊?”
謝宛芯在離開眾家人后,才對聞喜說道“你道這景玉禾是誰?就是瑞云的夫婿。”
聞喜“哦”了一聲“原來是他,那姑娘要不要去見見瑞姑娘?”
“當然要去”謝宛芯嘆道“可是她遇此不幸,心里一定是難過的,我去見了她,話還得好好說。”
江瑞云,謝宛芯的發小,也是閨蜜,三年前她出嫁后,兩人才漸漸少了來往。謝宛芯打聽到她回了娘家,就登了江家的門,兩姐妹許久未見了,說不出的親近。
謝宛芯本以為她夫婿失蹤,必然悲傷焦慮,沒想到剛走進庭院,江瑞云就從臺階上飛奔下來,拉了她的手進房間,笑嘻嘻地擺出許多新買的絹帕、首飾給她評鑒,一點頹喪之情都看不出來。
說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要慢慢問到她夫婿的事情上去。謝宛芯擔心她是強顏歡笑,所以小心翼翼問道“我聽說,你家姑爺出了一點意外,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啊”江瑞云正對著菱花鏡擺弄一只翡翠耳墜,毫不在意地答道“沒什么大事,他失蹤了。”
謝宛芯沒料到她這樣干脆,怔了怔,和聞喜互相看了一眼。
江瑞云又拿起一支銀絲鉸鳳珠釵在頭發上比劃著“你問這個做什么?”不等她回答,下一句是“你看我是戴這支好看呢,還是戴那支碧玉梅花的好看?”
謝宛芯走過去“都好看,不過你今日這身衣裳,配著銀絲的更見清雅一些。”
她對江瑞云的不上心很是驚訝,自己反而有些尷尬了,勉強笑了笑“我只想問一問,你家姑爺出門前,可曾說過他要去哪里、去見什么人、去做什么沒有?”
“不知道!”江瑞云突然把手里的珠釵重重往梳妝匣中一放,臉色沉了下來,語氣變得很不高興“他的事我統統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來看望我,還是來審犯人的?”
謝宛芯嚇了一跳“當然是來看望你,是我不好了,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傷心事?”江瑞云尖聲打了個哈哈,轉過身來“你看我的樣子像傷心嗎?不過就是少了一個人,這有什么大不了?”
謝宛芯更加愣住,聞喜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瑞姑娘,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畢竟是你的夫婿呀!”
江瑞云靜靜看著她們,良久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