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你先下去吧!”薛寶釵來到外間,瞄了一眼執傘而來的王攸,對鶯兒吩咐道。
鶯兒拉著身邊剛剛進來傳話的小丫鬟的手,一并離開了正房。而王攸就站在屋外,并不踏入,仿佛在等待著答案。
薛寶釵不由的臉色有點難看,冷笑著說道“攸兄弟是二元進士,探花之才,怎么今日連字也不認識了?”
王攸知道她心里不舒服,陪笑道“非攸不識字,而是一時間恍惚以為去了林妹妹的瀟湘館!是故有此一問!”
薛寶釵聽得王攸提起林黛玉,惱道“顰兒的瀟湘館如何和我的蘅蕪苑相比?攸兄弟倒是說說!”
王攸回道“寶姐姐的蘅蕪苑和林妹妹的瀟湘館不分上下!”
“既然不分上下,那為何攸兄弟去得了瀟湘館,反而蘅蕪苑的門都不愿意踏進來?!”薛寶釵看著站在門外的王攸,意有所指的說道。
“聽瓊玉回說,寶姐姐近來心情不大好,我知事因我而起,則以香露當做賠禮,萬沒想到寶姐姐卻是未曾收下,這門我倒是不敢踏入了!”王攸如是的說道。
“原道這就是你的心意,昨日你既沒接受我的心意,我今日又何必接受你的?”薛寶釵不滿的說道。
王攸不知如何作答,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拍打在屋瓦上,發出很大的聲響。王攸能感覺到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甚至就連頭皮頭能感覺到涼意。
“攸大爺,你快些進去吧,這衣服都濕透了。姑娘,有什么事也進了屋再說啊,再怎么說攸大爺和您也是姑表姐弟,倘若著了涼又生了病,到時候姨太太和太太那邊必定是要怪罪姑娘的!”剛從隔壁茶水間沏茶出來的鶯兒見到王攸還未進屋,也著實吃了一驚,以為是自家的姑娘將氣撒在了王攸身上,急忙進了屋,對薛寶釵勸道。
薛寶釵聽到王攸衣服濕透,心下不忍,但又冷哼了一聲,對著王攸說道“攸兄弟,請進!”
鶯兒講茶水放在了幾案上,再度退了出去。而王攸知道薛寶釵心中有氣,索性讓她發泄一通就是,以免郁結于心,反而不好。
王攸走進屋內,果如雪洞一般,別處的屋子至少還有里間外間之分,而這蘅蕪苑的里間外間卻是用一層紗幔分割開來的,給人的感覺就是素凈。
薛寶釵知道王攸是第一次來她這,若說不高興也是假的,只是她不滿意的是王攸為何要將王夫人贈送給他的香露送給自己,而且還是王攸不要的東西,這就讓薛寶釵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她涵養再好,再如何的溫婉大度,再如何的知禮曉義,也絕不會接受王攸將不要的東西往她這送,更何況自己昨日在那荷花池中,小船之上已經將自己的心意告訴給了王攸,他就這般作踐自己不成。
甚至剛剛所說的話語之中還隱約諷刺自己和顰兒一般怎么使起了小性,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姐姐就應該什么都受著,忍著不成?倘若是別人自己可以強顏歡笑,但唯獨知曉了自己心意的王攸不行!
薛寶釵是越想越覺得心里有氣,正當要轉身問話之際,卻傳來一聲嘆息,只聽得王攸嘆道“姐姐這屋子太過于素凈了些,當年你在青云軒中送我一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今日攸見此屋此景,亦想起八字,乃‘人謂藏愚,自云守拙’。”
薛寶釵聽到這‘人謂藏愚,自云守拙’八字,頗覺得合自己的心意,心中的氣也少了些許。
“昨日之事已成定論,你我皆知世事無常,無論木秀風催也好,藏愚守拙也罷,這終是時勢所趨。若寶姐姐還是氣我,我自無言以對,至于今日香露一事,難道寶姐姐真的就看不明?”王攸提醒道。
“哦?攸兄弟拿姨媽贈送的香露轉贈與我,姨媽會如何想?我倒是不知你把你不喜歡的東西給了我又是什么意思?”薛寶釵直言不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