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就好像自己那個意外被摔碎了的玻璃杯,不管有多喜歡,摔碎了就是摔碎了,怎么也不可能再讓它復原。
刪完短信,又刪掉了盧月的號碼,李岳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穿過了光線昏暗的客廳,最終走進了廚房,開了燈,打開了冰箱……
生活是拿來享受的,越是艱難的時刻,李岳越堅信這點。
而享受生活最好的方式,就是精心為自己準備一頓美味的菜肴,再配上一壺老酒。
很快,兩菜一湯一壺酒便擺上了餐桌。
菜都是家常菜雙椒小炒肉、熗炒土豆絲、西紅柿蛋湯,勝在是自己親手所做,更合自己的口味。
酒是鎮上旱拱橋旁梁氏酒坊自釀的高粱酒,勝在純糧釀造,不辣嗓子、不上頭。
深夜獨酌向來都是李岳的一大樂事,只是,今夜這酒怎會如此容易就上了頭呢?
菜還沒怎么動,酒已連干了三碗,李岳只覺腦袋已經有些昏沉,心底那涌動的苦澀味道盡數化作了悲涼,便又抓起酒壺往碗里倒了起來,色澤金黃的酒液“嘩嘩……”地傾入雪白的陶碗中,酒花泛起,密集而均勻!
“好酒!好酒啊……”
放下碩大的土陶酒壺,望著碗中密集而均勻的酒花,李岳醉眼朦朧地笑了,但淚珠卻已悄然溢出了眼眶。
“咕嚕……咕嚕……”
或許是沒有察覺溢出眼眶的淚珠,又或許是根本不想理會那溢出眼眶的淚珠,李岳又端起了酒碗,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今夜,他只想一醉,一醉能解千愁!
“咳咳……咳咳……”
或許是喝得太急被嗆到了,他突然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弓下了身子,滑下了椅子,最終“噗通”一聲摔在了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慢慢地止住了咳嗽聲,但是眩暈感卻如潮水般襲來,一波緊接著一波。
“吵吵吵……你個碎嘴的婆娘,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不過了?”
“不過就不過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隔壁的夫婦不知何時又吵了起來,隨即又是一陣摔碗掀桌的響動。
“嗚嗚……嗚嗚……媽媽,別打了!你別打了啊……”
樓上的熊孩子不知又闖了什么禍,好像被他那潑辣的老娘揍得不輕。
“唔……”
樓下好像有大卡車經過,跑長途的司機依舊在為生活而奔波。
“嘟……嘟……”
不知是誰又開著小車在樓下呼朋引伴了,汽車鳴笛聲中隱約透著些許亢奮、些許急不可耐。
……
這人間,真他娘的吵!
四周的嘲雜聲不斷撩撥著他那脆弱的神經,讓他的腦袋越來越混亂,只覺焦躁得快要抓狂。
他想爬起來繼續喝,卻發現四肢酸軟,已經動彈不得。
他想放聲大吼,張了張嘴,卻已發不出聲音。
于是,他放棄了掙扎,靜靜地躺在那里任眩暈感慢慢將自己吞沒,一抹笑意慢慢地在他那瘦削蒼白的臉龐上綻放開來,隱約有些苦澀,好像又透著一絲解脫的輕松。
這人間本就這樣啊!
人潮熙熙皆為利來,人潮攘攘皆為利往,不吵不鬧的人注定只會在角落里默默地死去……
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最終化作了海嘯般的狂潮,將他完全吞沒。
也好!
也好……
終于清靜了!
李岳靜靜地閉上了眼睛,那抹解脫的笑意慢慢凝固在了他那張慘白的臉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