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李岳一眼,“一年比一年冷了,也沒有好收成,朱家今年收了秋糧把欠賬一還租子一繳就沒剩下多少糧食了,才剛入冬,家里就已經斷了糧……大人倒還能捱得住,可是,幾個娃著實餓得很可憐呢。”
“哦,”
聞言,李岳扭過頭笑瞇瞇地望向了紅袖,“那你覺得該怎么辦呢?”
“呃……”
紅袖一滯,頓時就有些緊張了,小臉一紅,垂下了腦袋,“老爺在世的時候,對村里日子過得艱難的人家都是很好的……”
“走吧!”
李默呵呵一笑打斷了紅袖,腳下也加快了速度,“先回家換身衣服,著實冷得很……”
他自然聽明白了紅袖的意思,大概這李峙淵的父親是個仗義疏的人,而這李峙淵卻不怎么仗義,紅袖是希望用朱老二兩兄弟的救命之恩來打動李峙淵,讓他接濟一下朱老二兩兄弟。
管他李峙淵以往是什么做派,如今他李岳就是李峙淵,該接濟的自然要接濟。
只是,接濟人這種事情還得量力而行,他必須先搞清楚李家的家底才能決定該如何接濟嘛。
走出灌木雜草叢生的荒灘便走上了一條尺寬的大路,想來是村里人來湖邊挑水時踩出來的,只是被雨水一泡,已是泥濘不堪了。
李岳當先上了大道,紅袖緊跟在他身后,走出百十米遠,繞過來湖畔的一座小山包,視野便赫然開朗起來,近處成片的田地,一望無垠,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青山,隱約還有座村子靜臥在遠處的山腳下。
村口立著一座老舊的牌坊——石碣村,泥濘的土路在牌坊前終于結束了,一條米寬的青石板路自牌坊下一路向村中延伸而去。
“秀才公,”
見李岳進村,兩個正在屋檐下閑聊的漢子連忙沖他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雖是一身襤褸的衣衫,卻笑容淳樸地勸著,“快回家換身衣服,這天兒一天比一天涼了,千萬不要凍壞了!”
“好。”
李岳腳步一頓,沖兩人和煦一笑,“我這就回去換了,回頭再見。”
說罷,李岳邁開腳步,繼續前行,跟在他身后的紅袖卻是一愣,旋即嘴角微微一翹,眸子里泛起了一絲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咦……”
兩個漢子也是一臉驚訝之色,見李岳和紅袖走遠,其中一個身材精瘦胡須虬扎的中年漢子才皺著眉頭揉起了下巴,“這酸秀才向來都鼻孔朝天不稀得搭理咱們這些泥腿子啊,今天咋轉性了?難道是被那大龍湖的水泡壞了腦子?”
“誰知道呢?”
另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黑胖青年撇了撇嘴,不無譏誚之意,“剛落第,又被崔家退了婚,他應該已經認清了自己的斤兩,所以就變得謙虛了!”
“也是!”
聞言,那中年漢子也是哂然一笑,“不就是個秀才么?咱大煌王朝治下十三省百余府,進士老爺都多得數不過來呢,秀才算個啥?做人吶,還是謙虛一些的好!”
“唉……”
那高大黑壯的青年卻突然搖頭嘆息息了一聲,“李家老爺持家有道,為人也仗義,可惜,就是對他這秀才兒子太嬌慣了,都快寵上天了,這不,一下子從天上摔下來了,就想不開了……還好沒淹死,要不然李家老爺真得死不瞑目了!”
“柱子!”
聞言,中年漢子突然沉下了臉,“胡說啥呢!那能怪李老爺嗎?他家就這么根獨苗,夫人又死得早,關鍵是他這兒子才剛到十五歲就中了秀才!要是你家有這么個兒子,你能不寵著慣著?”
在大煌王朝,男子十五束發受書,可考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