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凌亂的窄巷里,江楓能明顯感受到這里的衰敗。這里的一切人,一切物,似乎都因為自己一掌擊殺岳溪山,而變得頹廢,變得破碎,被邊緣化,被隨意拋棄。
好在他沒有通知任何人自己來到這里,否則這里或許是另外一番光景。
推開仄仄的門,迎面是久未打掃的潮氣,青黑色的屋瓦上,幾撮綠意正在萌生,用不了多少年,就會變成尺高的經年荒草,同這里的一切一樣,被人遺忘。
兩只早燕落到屋檐之下,哺育著初生的幼崽,它們似乎是這里唯一的生氣。
正堂屋內的陳設散亂,布滿灰塵,江楓打出清潔符,讓他們露出本來的新鮮面目,這種光鮮,原本屬于一個想要染指掌門之位的失敗者。
岳溪山的書房仍在,并沒有人去整理,江楓翻看了幾本,將有關修煉的東西拿走,準備回頭送到藏經閣,在還算整齊的書架上,他發現了一本扉頁發黑,似乎經常翻閱的筆記。
仔細翻看,竟是岳溪山的私人日記。
筆記不算工整,蠅頭小楷密密匝匝的布滿大半本筆記,這本似乎從九代掌門任我道的第三十年開始記起,江楓四下尋找,卻沒有找到更多,這本應是其生前正在寫的一本。
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記錄,只是偶爾會記錄一些瑣事,江楓細細翻看,竟然有幾條是其送給王顯道法器的記錄。
呵!
江楓略過這幾段,這種事情沒必要再去計較,何況正常來往,也會有互贈之類的情況發生,此時揪出來,只會顯得心胸過于狹隘,不能容人。
十二月初四,天氣微寒,無雪。宗內突然來了三個陌生人,兩男一女,修為至少應在玄級,指名要見掌門,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并不打算住在會館,而是安排到我這里,實屬罕見。打聽了下,從華帝門來。華帝門似乎與我們沒什么干系,除了聽說初代曾經與他們有些糾葛之外,似乎幾百年都沒聯絡了,不知所為何事,私下里問,任我道也不愿意說,怪事,怪事。
十二月十三,天氣晴好,南風,微暖。今天宗內出了大事,死了四個小字輩,連尸體都沒留下。任我道什么都沒講,沈峻茂去問,一臉黑的回來了,本來打算今日去寶昌巷看看紅拂,在她那坐坐,但有這等白事還是算了吧,沒心情,別觸了霉頭。
十二月二十,天氣就那樣吧,今天真是窩火,任我道走就走了,還要定個下代掌門,關鍵是論資排輩,論修為高低,不應該是我么?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叫什么江楓,就是為了補償之前沈俊茂家死的幾個,也應該立沈家人啊,而不是立一個莫名其妙活著回來的家伙,還是庶出!想不通!不過估計他也是故意瞎指,等回來就做不得數。
之后自然是長期對于新掌門江楓的抱怨,甚至后來干脆就停了筆,字里行間,再無有關江楓繼承掌門之位的記載,華帝門也再未出現,不過有價值的似乎還有一條。
十一月初九,今天雨下的出奇的大,或許是今年最后一場雨了。不過他們還是來了,想通過我知道一些有關毛頭小子的事情,沒錯,我和你們有約定,也算是合作伙伴,但不是這個態度,我知道你們赤霞門早晚會西進的,但現在不行,等我當了掌門,這事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看起來,赤霞門的確通過岳溪山知道了自己的一些事,雖然日期上與自己前往寒山的日子并不相符,但左右他們曾經聯手過,從這點來看,他死的不冤,當然,赤霞門應是主動的一方。
將岳溪山的日記收進儲物袋,或許未來還會有可對照之處,依照他所,吳全忠和沈峻茂都是知道些許內情的人,但必然并不多,直接經手這件事的人,只有任我道自己,以及神秘的華帝門來客。
不過收獲還是有的,那就是去往伏元鎮生還的第五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