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金光穿過朵朵云層,灑落在屋脊庭院里,將一切都鎏上了金。
彤嫣正百無聊賴半躺在榻上,聽著青枝給她念話本子。
她半瞇著眼睛,瞧著窗戶邊上那花瓶里的花,不知何時那枝有些蔫了的木蘭花已經不見了,換上了新的梔子花,白白凈凈的,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話本子講的是一個慈父的故事。
她并沒有打斷青枝,仍是靜靜的聽她念著,而她的思緒已經飄到了九霄云外。
慈父,她在心里回味著這兩個字眼。
曾幾何時,她也有一位慈父,有一個幸福的家。
說起來,何來富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出身,在她小的時候,他一直給鎮上的一家鋪子做賬房先生。
彤嫣記得每天他回家,都會給她帶點小禮物,有時是兩塊糖,有時是一塊小點心,有時是一個小玩偶。他還會把她扛在肩上,繞著那個窄窄的小院跑,逗得她哈哈直笑。
她阿娘常常會這個時辰做好了飯,手里還拿著勺子,從屋里出來又氣又笑的喊著他,不要摔著閨女。
沐浴著金色的余暉,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坐在院子里,吃著飯。
什么時候,這樣快樂的日子就被打破了呢?
彤嫣有些記不清了,也許是某一天,也許是循環漸進。
家里的錢被輸光了,何來富開始酗酒,拿著棍子指著她們,讓阿娘把錢交出來,阿娘只能無助的抱著她縮在一個角落里掩面哭泣。
彤嫣心里突然堵了一下,有些難受。
“郡主,王爺派人過來傳話了。”霽月走進來行禮道。
青枝停了下來,看向郡主,卻發現郡主的眼圈有點紅。
彤嫣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卻暗暗有些慶幸,若是再想下去,心里會堵的更難受。
她從榻上坐了起來,溫和問道“怎么了?”
“是王爺身邊的大丫鬟靜思過來的,郡主要讓她進來嗎,還是婢子去問了讓她直接退下。”霽月問。
彤嫣想了想,“讓她進來吧。”
霽月應了,出去將靜思領了進來。
巴掌大的小臉,眉細長眼,櫻桃小口,膚白腿長,眉眼之間有一番風韻,看起來已有雙十年華。
她的耳垂上戴了一對紅寶石的墜子,發間也插了好幾只精致的金簪,皓腕上還帶了一個金鑲玉的鐲子,看起來都價值不菲。
彤嫣暗暗稱奇,一般這個年紀的丫鬟都是許了人的,而且她穿的戴的,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貴氣,哪里像是個伺候人的丫鬟呢。
“婢子靜思見過郡主。”她低眉順眼的朝彤嫣行禮。
想來這靜思應該是在王爺面前很有體面的,彤嫣點了點頭,笑道“父王可是有什么吩咐?”
“王爺請郡主酉時過半到前院嘉興堂的花廳用膳,世子、二公子還有文安郡主、清平郡主都要過去,也算是個小家宴。”靜思笑瞇瞇道。
實際上也就是為了讓她認認家里的人,彤嫣心里很是清楚。
只是這文安郡主也在,倒讓她有點心有余悸,不是早上才被關了禁閉,晚上怎么又被放出來了。
雖然彤玥說什么做什么,她并不會往心里去,縱使是有著血緣關系,也不過是第一日見面而已,可這口無遮攔,弄得大家都很是尷尬,可就讓人有些下不來臺了。
只希望她晚上不要再出些什么幺蛾子就好了。
彤嫣心里默默祈禱,
靜思瞧出自己一提到文安郡主,昭陽郡主面色有些不太好,她笑著解釋道“王爺今日回來已經訓戒了文安郡主一通,今兒個家宴,就是為了郡主您安排的,好不容易珠還合浦,一家子人怎么能聚不全呢,您說是吧。”
彤嫣被人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抿著嘴笑了笑。
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