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
宜嫁娶,喬遷;
忌動土,出仕,祭祀。
“俺五爺,里面請,里面請!”男人一身黑亮筆挺的西服領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喜悅,胸前別著大紅色胸花,花穗上書著倆字“新郎”!
新郎是村里的一個苦命孩子,父親在自己小學時去世,沒兩年,娘也改嫁了。所幸,兄長也已十六五歲,可以早早出去。這個弟弟也被奶奶撮合著,過繼到無嗣的叔父名下。
叔嬸早已結婚十多年,倆人都三十多歲了,但一直沒有子嗣的消息,名醫求了不少,偏方也喝了多年。可愣是奇了怪了,沒有半點子嗣的跡象。
老娘著了急,見二兒子無嗣,大兒子早走,就連這大兒媳婦也跑了。還好剩下倆孫子,大孫子早早到了出去的年紀,這二孫子卻還年幼,倒不能沒人幫扶著呀!
這惦記著,便惦記到無嗣的二兒子身上了。
你無嗣,你疼老婆。行!那你把你侄子過繼到身下,總沒錯吧。
就這樣,全村人吃了席,還上小學的二孫子又多了個爹。
老太太心里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
嘿!可真巧啊!這沒兩年呢,這石頭肚子的二兒媳婦居然懷了。這可把二兒子高興壞了,倒是苦了這多難的二孫子,好家伙,又沒爹了。
老太太也傻眼了,這咋辦呀。誰知道十多年不下蛋的母雞,居然還能懷崽。是喜事啊!大喜事!可二孫子咋辦啊?!
有了自己的親兒子,哪還認過繼的兒子啊!
不,是過繼的侄子。
二兒子翻臉了,翻臉得徹底。
讀什么書呀!有那時間不如給你嬸子撿點柴,燒個鍋。
孩子出生沒倆年,那過繼的侄子更是活得像狗一樣,連個饅頭都沒有。
老太太管了幾次,也沒辦法了。索性眼一閉,當個廟里的菩薩,也不過問了。
村里人見小家伙可憐,倒是經常幫襯著。二孫子也算是吃村子里的百家飯長大的,就這樣混倆年,忽然覺得不行,跟著回村的兄長出去闖去了。
出去的時候也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兩三年回來一趟,回來也就兄弟倆人呆兩天便又跑出去了。
就這樣,七八年的時間,兄弟倆便在老家蓋起了小樓房,買了小轎車。
如今這不起眼的小家伙更是娶了個外地媳婦回來,那可把村里的老骨頭們熱鬧起來嘍。
出息,有出息!
沒爹沒娘的,能做到這份上,可真是大出息了。要知道,他走的時候除了兩塊宅基地外,可是啥都沒用。
特別是這孩子還知道感恩,瞧,當年幫襯了些的,這喜席上可都到齊了,就連早就改嫁的娘都請來了。
嘿嘿,唯獨那倆名義上的爹娘沒到。
老骨頭們更熱鬧了,大談資啊!當年的那點破事大家可都瞧得一清二楚。雖然沒人當面提,可底下蜂鳴似得議論聲,顯然大家都把那些陳年舊事扒得一干二凈。
新郎官今個心里別提多暢快了,當年叔嬸的嘴臉,自己可算是看得明明白白!嘿,當年過繼的時候還說什么當親兒子養,呵,還不如他干兒子呢。
猛然瞧見了外面來的一拄拐老人,慌忙上前攙扶著。他是沒上幾年學,但眼前這位三爺是他上學的老師。
老教師心善,瞧不得娃子吃不著飯,當年自個混飯吃的時候,就屬在他家呆得最多。這瞧見了,只是要上前恭候著。更何況
“俺三爺,小夢沒來?”新郎官小心得攙著老人進了里堂。
“唉!他身體不好。尤其是過年煙氣大,他受不了煙氣兒。”老人說起自己的小孫子也是心里發愁,但見娃子想讓他坐里堂,還是擺擺手。
“我做外面就行,也能跟你五爺他們說說話,里堂應該你倆親戚坐。”說著,便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