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看著眼前痛苦不能自持的姑娘,長長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沒能及時告訴令堂真相,才讓你母親含恨屈辱而亡,這是我的過錯。不過,我從頭到尾就沒煉過人心?!?
程寄書聽到這句,只扯了嘴角冷笑。
桓王依舊篤定地看著她,眼神坦蕩,絲毫無躲閃之色。
“那日陛下把他送來的時候,程帥已死于鴆酒,尚無回旋之地。陛下雖命人來盯著我取心,我設了個套把公公拖住了,只拿了豬心替代。而給你和你母親準備的,確實以心入藥,不過是豬心罷了?!?
程寄書一聽是豬心,突然放聲哭出來。
竟然是豬心,可憐的母親以為自己吃了愛人的心,痛恨不能自已,便撇下了她隨父親去了。
這些年來,困住自己六年的夢魘,背后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心里油然生出諸多委屈,為什么,造化偏偏這么弄人。
見程寄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阮仲容只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
阿書真的是讓人極其心疼的一個女孩子,命途多舛,風波四起。
三人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悲傷氛圍,靈棲聽到程寄書的反常的大哭聲,趕忙進來。
阮仲容也緊接著遞過去早已準備好的帕子遞給她,他雖然很想親手為阿書拭淚,終歸是不想她難堪。
靈棲很乖巧地接過去,攬住程寄書的肩膀撫慰她。
一個人悲傷的時候,另一個人的懷抱,往往是最撫慰人的地方。
如果,此刻阿書愿意的話,阮仲容很想這么做。
過了好一陣子,程寄書緩了緩情緒,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平靜,她臉色蒼白,神情悲傷。
“桓王殿下說那是豬心,我如何能信你?”
桓王嘆了口氣,倒是阮仲容先接話過去了。
“阿書若是不信,可以帶上丹藥去問問顧大夫,他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的,不存在說為父王辯解而刻意隱瞞你真相的情況”。
阮仲容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重點。
今天這事沒徹底查清楚,她不甘心。
這么多年,自己都活在一個算不上“善意”的謊言里,因為這個巨大的謊言,帶走了最溫柔的母親。
“好,靈棲,去朗月閣把我的琉璃瓶取過來,把瑾瑜兄長也請上來,先別告訴他什么事,此事不宜聲張。”
靈棲應了一聲,便去辦了。
這件事別人來做她不放心,程寄書也不會放心。
這件事,關乎著程家的過去與未來。
待靈棲走后,程寄書收好悲傷的情緒,又是一副穩(wěn)重自持的樣子。
父親說過,將門子女無時無刻不處在自己的戰(zhàn)場上,站直了,別人就打不倒你。
阮仲容見父親和阿書都不說話,趕忙開口化開氣氛,他不希望阿書一直誤會父親。
更不希望,看到阿書如此痛苦的模樣。
只見他朝桓王說道,“父親,為何不繼續(xù)說那年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這六年來,您讓我守墓不就是在等阿書嗎?”
“守墓?為什么是等我?”
程寄書心里疑惑,縱然猜到了兩分,卻不敢往下猜。
“誒,當年情況復雜,我自知沒救出程帥后,極其懊悔為何不早點行動。這樣的話,再見程帥就不會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說起這些事,桓王面色十分痛心疾首,“當時南帝只問取心之事,命我將程帥隨意丟到亂葬崗即可。我阮裕這輩子,絕不做這種泯滅人性之事?!?
“那您把他丟哪了?”程寄書聽到這些與父親有關的事,不禁淚眼朦朧。
穿過重重回廊,來到疏雨閣,上了二樓,便看到阮仲容與一長輩坐在軟墊上。
自不必說,這位長輩正是桓王。